吴智贤此刻看向吴世聪的目光并不是失望的神色。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很聪明的。
能够结交四皇子，而且还能够找到这么一个机会，确实是一般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吴世聪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多年，实际上也确实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当然他现在年纪还小，倒也不用要求那么严格。
但从其他人的情况看起来，他能够和四皇子单独喝这么一顿酒，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虽然今天晚上还多了一个段大公子，但吴世聪和段光瑞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两人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所以吴家和段家之间的关系也还好。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吴智贤看着自己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着吴世聪的头，眼神中满是疼惜。
“世聪，今天晚上爹跟你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四皇子那边的事情，你万不可走的太近。”
“有些事情，远远地看着就行了，贪图那一时的富贵，却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那可就划不来了。”
吴世聪微微仰起头，想要反驳父亲的话。
但当他看到父亲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喉头涌动了几下，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月光透过车窗洒落进来，映照在父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每当自己犯了错，父亲都会这样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虽然有时候父亲也会严厉地教训他，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这般温和地开导。
吴智贤看着儿子脸上复杂的神色，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吴家现在跟肃王府那边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今天你跟四皇子喝酒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你非要跟四皇子走得近一点，也得学会藏着掖着，别让外人给瞧见了。”
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像今天晚上这种在花间楼喝酒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你要记住，在这京城里，一个人的身份不能太过显眼。”
说到这里，吴智贤伸手轻轻拍了拍吴世聪的肩膀。
那目光中的关切，让吴世聪的心中忽然一暖。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跟四皇子走近倒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被外人发现。
此刻的马车还在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世聪啊。”吴智贤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这些年来，爹在朝廷里混了这么久。”
“看着多少人走到绝路，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的月色：“说到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机会看起来很好，但若是把握不住，那就是万丈深渊。”
吴世聪听着父亲的话，心头一阵阵发紧。
其实他也明白了，父亲说的都是为了他好。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吴世聪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心中也在思量着父亲的话。
现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确实很是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自己只投靠四皇子，就绝对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尤其是太子那边，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父亲那张疲惫的脸庞。
吴世聪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他这才意识到，父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爹……”
他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吴智贤抬手摆了摆：“行了，你能明白就好。”
“这些道理，爹也是用了大半辈子才琢磨明白的。”
他欣慰地看着儿子说道：“你能听进去，爹就放心了。”
吴世聪默默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前行，父子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吴世聪的心中已经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后面的几天时间，姜卓并没有找段光瑞和吴世聪，不过吴世聪自然也没有主动去找对方的想法。
他约了段光瑞在酒楼里面喝酒。
酒楼的雅间内，段光瑞和吴世聪相对而坐。
青花瓷的酒壶立在桌上，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段光瑞眉头微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
“话说，那天晚上在花间楼，四皇子不是和咱们聊得挺开心的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道：“怎么这几天就没动静了？”
“本来我还想着，能为四皇子做点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忍不住有些低落。
这些年来，他虽然在京城里游手好闲，但也不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
至少在大理寺那边，他还是有些门路的。
段光瑞放下酒杯，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就说我在大理寺那边，前几年也帮人捞出来好几个。”
“要是四皇子那边需要从里面捞人出来，这事儿我肯定能办的漂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吴世聪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你着什么急？”
他将杯中的酒饮尽，又满上一杯：“现在咱们主动凑上去，反而不美。”
“你也用不着把四皇子看得太高。”
吴世聪轻轻摇晃着酒杯，语气淡然地说道：“他好歹也是个皇子，难道还能缺了人手不成？”
“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跟咱们套套近乎而已。”
段光瑞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他抬头望向吴世聪，眼神中满是狐疑。
“你这是怎么了？”
段光瑞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上次在花间楼，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记得你那天晚上，对四皇子那边可是挺上心的。”
他放下酒杯，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这几天功夫，你就变了？”
吴世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叹。
他自然不会把父亲的话告诉段光瑞。
“我这不是想通了嘛。”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太过着急反而不好。”
“咱们得沉得住气，不能什么事儿都往前冲。”
段光瑞听着这话，眼中依旧带着几分不解。
他总觉得吴世聪这几天的变化有些奇怪。
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吴世聪确实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