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怒视梁芳,厉声道:
“梁芳,休要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
日本,看似权力掌握在大将军之手,实则背后皆为那些大名所操纵,此刻,我们若贸然得罪他们,对大明大为不利。”
梁芳回敬道:“万指挥使。
奴婢虽不谙政事,却深知一个番邦小族,竟敢冒犯陛下天威,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不似某些人,领着朝廷俸禄,却……”
万通闻言,怒不可遏,跨步上前。
质问道:“你……你说谁?”
“放肆!在朕面前喧哗?”
两人闻言,瞬间跪倒在地。
朱佑极缓缓起身,沉声道:
“万通,你转告细川家族,让他们行事需谨慎,最好与蒙古保持距离,否则。
一旦天威降临,必将是灭顶之灾。”
言罢,朱佑极转身离去。
众人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待朱佑极身影消失于文华殿外。
万通怒视梁芳,质问道:“梁掌印,今日在陛下面前,你究竟意欲何为?”
梁芳面不改色,淡然回应:
“万指挥使,念在你是陛下亲舅的份上,本督一直对你礼让三分,但实话告诉你,若换作他人,在本督面前,就不可能轻松。
你所行之事,岂能瞒过陛下圣明之眼?”
万通冷声道:“陛下怎会知晓此事?
莫非你……
你竟胆敢与我作对?”
梁芳微微一笑,从容不迫:
“我说与不说,岂是由我所能决定?
我倒要问问你。
你自己可有胆量向陛下坦言?”
万通眼神如刀,语气森然:“你若胆敢吐露半字,本座亦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我至少是陛下的舅舅,即便挨骂,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你,却必将受到严惩。”
梁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以,我们都不必多言,岂不是更好?”
“哼,后会无期。”
言罢,万通拂袖而去,步伐坚定。
一旁的王敬忧心忡忡:
“干爹,我们得罪万通,恐非明智之举。”
梁芳目光深邃,缓缓道:“若非他行事太过嚣张,我这把老骨头,本也不愿与他计较。
人若一味退让,只会让人愈发轻视。
唯有对主子……”
梁芳的思绪飘回两日前那个午后。
朱佑极立于武英殿前,凝视着紫禁城的巍峨,声音低沉:“你所言,可属实?”
梁芳恭敬答道:
“千真万确,奴婢之事,主子皆已知晓,但万通所作所为,主子或许尚蒙在鼓里。”
朱佑极冷哼一声,怒意难掩:“舅舅仗着朕与父皇母后的宠爱,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他究竟贪墨了多少银两?”
梁芳神色凝重:“据内厂密查,至少百万之巨,且用此巨款,开设了众多青楼、赌坊。”
朱佑极缓缓合上双眸,经过漫长的沉默后,终于重新睁开,沉声道:“继续暗中调查。
寻找时机,点醒一下。
看看能否让他幡然醒悟。”
梁芳恭敬地回应:
“是,奴婢明白了。”
待万通离去,梁芳转而询问:
“高廉到了吗?”
王敬答道:“尚未。”
梁芳微微颔首,正欲转身离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高廉匆匆自殿外奔入。
神色慌张地喊道:
“干爹……您……您快看看,出事了!”
梁芳本欲责备高廉的冒失,但当他打开高廉递来的物件后,眼眸瞬间瞪大。
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这可是真的?”
高廉连连点头,梁芳喃喃自语:“怎……怎会有如此大胆之举,这简直是欺天灭祖!
主子还一直将他视为贤王。
想不到竟是如此之人。”
高廉焦急地问道: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梁芳当机立断:“走,立刻去找主子。”
不久,梁芳等人快步追上朱佑极。
在廊下,朱佑极见他们行色匆匆,不禁问道:“看你们如此慌张,莫非又出事了?”
梁芳沉重地点了点头。
朱佑极微微一笑,似有不悦:
“你与万通之间的事,我暂且不想过问。
你提醒他了吗?”
梁芳答道:
“主子,万通那边我已经提醒过了。
但此次前来,并非为此事,而是为了荆王。”
朱佑极闻言,脚步一顿。
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荆王?
朱见潚?”
梁芳再次点头。
朱佑极追问道:
“他怎么了?”
梁芳将手中的信件递上,朱佑极接过细细阅读,眼神逐渐凝重,沉声道:“这是真的?”
高廉迈步向前,沉声道:
“荆王在承袭爵位之后,竟即刻将母亲魏氏囚禁于深宫,不许其踏出宫门半步。
长年累月的暴力折磨之下,魏氏抑郁成疾,最终在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黯然离世。
母亲亡故之后,荆王的怒火仍未平息。
在出殡之日。
他不仅不许魏氏的棺椁由正门而出,反而令其从边门抬出,极尽羞辱之能事。
一年前,八月二十一日,荆王以演习骑射为由,诱骗都梁王至王府相聚,随后竟将其残忍杀害,并将其妻何氏强行占有。
当何氏在夜晚试图逃离时。
被我们的探子所察觉,在道出实情后,我们立即快马加鞭,将此事传至京城。”
朱佑极听后,眉头紧锁,沉声道:
“何氏所言,可属实?
她可知道,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对大明宗室向来厚待,此事若为虚假,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朕亦会受到父皇的责难。
再说,魏氏是他生母,为何这么做?”
梁芳躬身道:
“主子,奴婢以为,身为王妃,她应深知宫廷规矩,绝不敢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
况且当年魏氏之死太过突然,主子也曾心生疑虑,至于动机,何氏说,魏氏生前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并不喜欢长子荆王,可能是因这……”
朱佑极微微点头,叹道:“起初,朕还以为她是身患怪病,想不到,背后竟有如此隐情……”
梁芳试探性地问道:
“主子,此事该如何处置?”
朱佑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该杀。
这人简直就是畜生!”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梁芳跟随朱佑极多年,今日首次见他如此震怒,言罢,朱佑极拂袖而去,直奔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