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瑞与崔小婉默契的互换了个眼神。
其中之意早已不言而喻。
“让崔娘子安心养病吧，她的意思我明白了。”禧瑞按在崔小婉手心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心等着就是。
不过是拦截几个品行不端的人继续往上科考罢了，说到底也是于国有益的事，禧瑞又怎么会拒绝呢。
“回头你挑个时间来锦沅轩,咱们好好谈谈吧，崔记胭脂铺入驻锦沅轩，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务必要让友商感到满意才行。”这一刻，禧瑞终于完全将眼前的小姑娘当成了一个值得她正眼相待的合作伙伴。
而不是那个跟在母亲身后，笑容腼腆的小姑娘。
崔小婉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同，忍不住心生激荡的同时，也是反应极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像是生怕自己答应的慢了，禧瑞就会随时反悔一般。
此举一出，瞬间又让崔小婉苦苦装扮的形象毁于一旦。
只是禧瑞却没有笑话她，而是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可塑之才般，又细心提点了她几句。
庆功宴很快就将进入尾声。
禧瑞除了一开始同崔小婉多说了几句话外，便一直没怎么同旁人攀谈。
她这一举动落入席上其他人的眼里，自是想不担心都难。
“黄姑娘，不知咱们下次出海的日子是定在了何时啊？”有些胆大的，借着敬茶的功夫，就想从禧瑞这里问出些消息来。
这一趟出海，可是让他们都知道了，自己家的物件儿有多吃香。
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自船舱上搬入自家库房，可是让他们半夜梦见都能笑着醒过来的程度啊。
此番过后，可以说是所有参与过的人，都不会再舍得放弃出海这条路了。
眼下也该是到了他们害怕被禧瑞撇下的时候了。
“船队日前才回，诸位这般快就准备好了第二趟的货了？”禧瑞捻着茶盏，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
关于下一次的出海，她也是有所准备的。
只是肯定要出乎这些人的预料就是了。
禧瑞轻抿了口茶水，不急不缓的扫视一圈，“大家都是多年的生意人，自该知道船只远航后，需要各处修补检查，故而，下一回出海的日子，还真是没法确定。”
在这一点上，禧瑞没必要骗他们。
那么多艘船返厂的动静小不了，有心人一探便知。
众人也都明白，禧瑞这么说，就是在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这头一回出海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不知道前头是什么情况，带出去的货也就不多，我黄氏出的船勉强也够用。”
“不过……”禧瑞妥妥的是在吊人胃口。
在座的所有人，皆随着禧瑞话锋的转变而紧紧提着一颗心。
“诸位也是知道的，最近多了许多想随咱们的船一同出海的同仁，皆是诚意十足，让人不好拒绝。”
“想想大家都是在一处谋生的人，总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
听上去就像是有所意动般的语气，成功让在场众人的脸色都跟着难看了不少。
禧瑞满意的歪了歪脑袋，“但这面子该怎么给，给多少，诸位还得容我再想想。”
只把名额固定在眼前这一群人里是不可能的。
这不就相当于又圈起了一个固定的圈层？
这样的垄断不是禧瑞所希望看到的。
她这些天也算是来回想了个遍，终于想出了个差不多可行的办法来。
“这样吧，诸位且请十日后移步锦沅轩，届时会将下一次出海的货额拟定好，不拘是哪家的人，皆可参与竞拍，同一货额下，价高者得。”
这就相当于是后世的竞标了。
禧瑞把每艘船上可以运货的位置都标记下来，以供众人挑选。
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船只和需要的船舱面积，并标下自己愿意出的价格，统一交给商会负责人。
最后价高者得。
因为这不是公开的拍卖，就省去了被人恶意抬价的风险。
禧瑞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更多人都有机会参与进来而已。
众人被她这番飘忽不定的话，闹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
好容易冷静了一点，仔细听完禧瑞给的方案后，就又有些着急起来。
“这不还是要让其他人也进来分一杯羹吗？”有些人并不满意这个方案。
明明他们才是一起出海的人不是吗？
那下次也就该还是和他们合作啊，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本来这第一次出海的货额就不够他们几家分的，这几日黄府门前的盛况，他们也都有目共睹。
这下禧瑞一松口，外头指不定还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呢。
最最关键的是，这可以出海的船就那么几艘。
谁也不想被挤出去不是？
于是乎，紧跟着就有不少人来劝说禧瑞。
希望她不要被外面那些人给哄骗了去。
“大家已经合作过一回了，都是熟客，行事也都更方便些不是？黄东家何必舍近求远呢？”
“就是就是，还搞什么竞拍，有必要吗？”
“之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不就行了，又不耽误黄东家您挣钱。”
“……”
人多口杂，禧瑞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断过。
无一例外，都是不满意的。
这般场面，登时就让禧瑞沉了脸色。
出海是她辛辛苦苦筹谋多年才初见成效的事，绝不允许成为这些人垄断利益的工具。
“诸位是觉得，我如今是在同你们商量吗？”她什么时候有这好脾气了？
还是说，日子久了，大家就都忘了她先前是怎么对那四大家的人了？
禧瑞冷眼瞧着面前闹哄哄的场面，语气里的讥讽与冷然几乎要化为实质。
让在场众人那本还热切的一颗心，瞬间冷却。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
禧瑞冷笑一声。
索性这饭也是吃的差不多了，便喝止道，“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有意者咱们十日后锦沅轩再会，无意者且等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话音刚落，青雀便默契的在前方开路。
引着禧瑞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就将底下闹得最欢的几个人给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