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父子能安生的说上一会儿话，李姨娘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而对于陈沉来说，李姨娘的提议可谓是正中了他下怀的。
他正为了该怎么跟这木头脑袋的儿子聊天而发愁呢，有了陈随的加入，想来这气氛应是能好些的。
是以，他满脸迫切的望着门口，点头肯定道，“是该让我见见这孩子了，今日我瞧着他都长高了不少。”
真要是论起来，陈随才是他的嫡长嫡孙呢，他许久没见，也是十分想念的。
一时间，屋内几人俱是翘首以盼。
陈河守在屋外，莫名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这股急切之情，很是贴心的就把门给打开了。
这也让屋里的人更加直观且清晰地看到了外头的景象。
以及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孙儿见过祖父、父亲、姨娘。”来者恭敬的行礼问安。
李姨娘看着他们，迟疑的问了句，“雪娘你怎么也一起来了？你不是该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吗？”
老夫人他们都去孙老夫人跟前说话去了，怎么她这姑娘却被落下了？
李姨娘心下一急，忙就去看陈沉，希望能从他的脸上还到些许不一样的情绪来。
却不料，陈沉还未表态，陈鑫先开口了，“是我让雪娘留下的，孙老夫人忙了一天，正是该歇息的时候，我等为客，岂可为了一己之私再去搅扰。”
扪心自问，陈沉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能同意让闺女留下就已经是看在孙锦娘是他继母的面子上了。
其他的，再没可能。
李姨娘闻言，颇有些震惊的看着身边人，“老爷——”怎么可以这样？
能入了两位老夫人的眼，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造化，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替女儿斩断了这份机缘呢？
李姨娘深感崩溃，险些就要当着陈沉的面跟陈鑫大声理论起来。
好在陈雪娘见势不对，紧急上前插话道，“姨娘别生气，等曹家老夫人忙完了，自有我们前去拜见的时候。”
都把他们留下了，怎么着都是要见上一面的。
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陈雪娘挽上了生母的胳膊，身体贴近的瞬间，还不忘用眼神提醒她，陈沉还在这儿呢。
平日里她再怎么想发脾气都好，但当着陈沉的面，怎么也该收敛一二的。
李姨娘满心的怒火，在接触到闺女视线的一瞬间便悄然消逝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后背窜上来的丝丝凉意。
好险……
她差点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咳咳哈~”李姨娘干笑了两声，脸上的情绪收敛不及，让她看上去远不及昔日温婉。
但眼下也不是能计较那么多的时候。
李姨娘只急忙看向陈鑫，语气再不复方才的激烈，“老爷说的极是，雪娘能得两位老夫人青眼，自是不急于一时的。”
她的内心是如何不满与怨愤的暂且不说，至少就目前来看，她是不敢再轻易插话了。
圆上了这一句话后，便端着茶壶后退到阴影处。
只求最大程度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陈沉一直都没发话，直到这会儿，看着他们自己处理好了情绪，这才轻哼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还算他们懂些分寸。
他看向陈鑫，这个连姨娘都纵的无法无天的儿子，当真是让他觉得丢人。
好在……
陈沉瞥了一眼陈雪娘。
好在李氏生的这个女儿还算不错。
陈沉先是伸手拉过孙子陈随，仔细询问了一番功课的生活日常。
听他一应事宜都对答如流后，才略微满意些。
其次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陈雪娘的身上，问道，“你与那黄姑娘究竟有何往来，且仔细说与我听听。”
他都不知道自己家还能有人同禧瑞有所往来的。
这要是早点知道，他还用得着在先前那几次交锋中，与禧瑞闹到那般地步吗？
和和气气的达成合作岂不是好？
更遑论，如今还要腆着脸强留在曹家，看曹家人的脸色了。
陈沉真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可惜。
陈雪娘早在来之前就已做好了会被问及这个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问这个问题的会是陈沉。
她略有些迟疑的望了望站在角落里的李姨娘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全都和盘托出。
她跟禧瑞的关系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亲密，要是他们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用啊？
陈雪娘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着祖父、父亲以及生母和哥哥的多重眼神施压。
她的心，彻底乱了。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就说呀，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接触到女儿投来的求助目光，李姨娘满心不解的同时，更是急吼吼的就催促道。
她并不知道女儿和禧瑞相识的过程和情况，自然也就不清楚她内心的纠结与慌乱了。
陈鑫倒是敏锐的从女儿的抗拒中感知到了些什么一样，他蓦地放软了目光，用和缓的语气安抚道，“别怕，祖父也只是想问问情况而已，没用旁的意思。”
“那位黄姑娘身份并不一般，家中苦于对她的了解不够，你既知道些，不妨便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心里都有个底呀。”
陈鑫在面对孩子时，无疑是个慈父的形象了。
在他的安抚下，陈雪娘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缓下来。
她朝着父亲点了点头，回道，“其实，我与那位黄姑娘的关系也并没有十分亲厚。”
“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她说得小声，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接连扫过。
果然就看到陈沉和李姨娘齐齐变了的表情。
这让她更是心下发慌。
还好，陈鑫的目光依旧是温柔的。
这莫名就让陈雪娘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黄姑娘与薛乐闲相熟，那日初见，也就是在五湖酒楼了，我随着薛家嫂嫂一起同他们碰面的。”
陈雪娘一字一句地述说着那日的经过。
而伴随着她的叙述，在场众人的眉心，也是渐渐拢在了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薛乐闲亲口说的，薛家的祖产，五湖酒楼背后的大东家就是那位黄姑娘？”缩在角落处的李姨娘再也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这实在是与她认知中的情况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