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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哲也凑过来看,点点头,满脸羡慕的说:

“确实,规格很高,听说今年演讲的都是董淑、赵凯他们那个级别的,杭哥,这可是拓展人脉、提升个人和集团品牌形象的好机会。”

苏婉没说话,但眼神中也流露出认同和一丝向往。

那是她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事儿。

黄钰彗的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她安静地走到张杭身边坐下,也看向那封邀请函。

张杭在许君文和曹文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拿起了那封制作考究、分量不轻的邀请函。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封口,抽出里面同样精美的内页。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充满赞誉之词的官方措辞。

尊敬的张杭先生台鉴:

欣闻阁下于商界锐意进取,卓尔不凡,执掌威信科技等多家企业,在互联网、投资、娱乐传媒等多领域引领创新风潮,成就斐然,实为当代青年企业家之翘楚......

为表彰杰出青年企业家,探讨未来商业发展大势,兹定于 2013年9月5日-7日,假座京都柏悦酒店......

特邀阁下作为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莅临盛会,并诚邀阁下参与高峰对话环节。

落款处盖着几个鲜红的公章。

许君文在一旁激动地补充:

“看看!青年企业家之翘楚!高峰对话!杭哥,这排面!必须去啊!到时候往台上一坐,全国都认识你了!”

张杭面无表情地看完,手指在邀请函硬挺的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几张带着兴奋和期待的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带着点玩味和不屑的弧度。

“青年企业家之翘楚?”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

然后,在许君文陡然瞪大的眼睛、曹文错愕的表情、苏婉惊讶的捂嘴以及黄钰彗微微波动的目光注视下,张杭手臂随意地一扬。

那封代表着无数青年企业家梦寐以求的荣誉和机会、制作精良的深蓝色邀请函,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沙发旁边那个造型别致的金属垃圾桶里。

哐当。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脆的撞击声,在突然变得极其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时间仿佛凝固了。

许君文张着嘴,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然后咧嘴笑了笑。

陈思哲惊呆了。

“杭哥?”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指着垃圾桶,结结巴巴:

“你扔了?那可是青年企业家峰会的邀请函啊!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一张!”

许君文笑呵呵的说:

“确实像杭哥的做事风格。”

陈思哲讪讪一笑道:

“不过这太浪费了吧!就算你不想去演讲,去露个面也是好的啊!这对集团形象......”

“形象?”

张杭打断他,重新靠回沙发,姿态慵懒,仿佛刚才只是扔掉了一张无用的广告传单:

“思哲,你觉得太行集团,或者我张杭,需要靠参加这种峰会来提升形象吗?”

他拿起桌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

“所谓的认可,是市场给的,是用户给的,是实打实的业绩给的,不是这种坐在酒店里互相吹捧的会议给的,青年企业家?呵,这名头听着就幼稚。”

他放下杯子:

“你们想想,台上坐着的风云人物,董淑?她的电商平台今年刚拿到c轮,还在烧钱抢市场,盈利遥遥无期,赵凯?靠家里关系拿下的几个示范项目,核心技术瓶颈还没突破,孙喆?他爹的江山,他进去镀个金而已,跟他们坐在一起高峰对话?聊什么?聊怎么烧投资人的钱?还是聊怎么拼爹?”

张杭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个峰会,说白了,就是给一群背景深厚或者踩中了风口、暂时还没摔死的年轻人,搭建一个互相认识、互相吹嘘、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对方或者投资人那里捞点资源的平台。”

“真正的巨鳄,像二马,他们会去参加这种峰会吗?层次不够。”

他顿了顿,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而且,你们不觉得,他们特意把我这个搅局者请过去,还安排什么高峰对话,本身就很有意思吗?是想看看我这个野路子怎么玩?还是想给我贴个标签,纳入他们那个所谓的圈子?我张杭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进别人的圈子了?是我太行系的圈子不够大?还是威信的用户不够多?”

陈思哲哑口无言,但脸上还是充满了惋惜和不甘:

“可是杭哥,这,这毕竟是官方性质的,是个荣誉啊!而且,按照我的想法啊,就是认识点人总没坏处吧?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张杭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记住,当你足够强大,人脉会主动来找你,而不是你削尖脑袋去钻营,当你还是个无名小卒时,挤进这种场合,别人最多当你是背景板,或者想从你身上捞点好处的新鲜血液,但现在。”

他指了指窗外:

“你觉得在魔都,在江州,甚至放眼全国商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太行?我需要靠一个峰会去认识人?我需要靠一个奖杯来证明自己?”

他拿起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和难以捉摸:

“他们给我发邀请函,恰恰说明他们注意到了我,甚至可能有点忌惮我。”

“与其去那里浪费时间,听一些陈词滥调,看一些人装腔作势,不如想想怎么把KS短视频的日活再翻一倍,怎么让金乌传媒签下更有潜力的主播,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张杭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装着邀请函的垃圾桶,语气彻底归于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所以,它对我而言,和垃圾有什么区别?放着还占地方。”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许君文和陈思哲面面相觑,虽然还是觉得可惜,但张杭这番话逻辑清晰,气势十足,让他们无法反驳,甚至隐隐觉得有点道理?

只是这道理太狂,太不按常理出牌。

黄钰彗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湿巾,轻轻擦了擦张杭刚才拿过邀请函的手指,动作温柔,没有说话。

苏婉低下头,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京都。

秦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秦梓川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同样深蓝色烫金的邀请函从精美的信封里抽出来,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反复摩挲着光滑的封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连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哈哈,好!好!”

他忍不住笑出声,对着恭敬站在办公桌前的助理扬了扬手中的信函:

“看到没?第二届青年企业家峰会!邀请我作为杰出代表出席!还有高峰对话环节的候选!”

他特意加重了杰出代表和高峰对话几个字。

助理立刻送上恭维:

“恭喜秦少!这绝对是实至名归!放眼京都,乃至全国的青年才俊,秦少您的成就和影响力都是首屈一指的!这次峰会,正是您大放异彩的舞台!”

“嗯!”

秦梓川满意地点点头,志得意满:

“这是对我的认可!是圈内对我们秦家,对我秦梓川地位的认可!”

他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都繁华的街景,仿佛自己已经站在了那个万众瞩目的演讲台上:

“虽然之前投的几个项目,嗯,还在培育期,回报周期长点,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圈子里的人脉和地位!我爸说得对,有时候,面子比里子更重要!这次峰会,就是我秦梓川正式跻身顶级商业新贵圈子的里程碑!”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投资屡屡失败的事实,沉浸在被认可的巨大虚荣中。

广城。

王有德的一个高层住宅,茶室:

王有德穿着一身中式丝绸褂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

他的助理将那份邀请函轻轻放在茶盘旁。

王有德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紫砂壶,拿起邀请函仔细看了看。

相比于秦梓川的亢奋,他显得冷静许多,但眼神深处,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和喜色掠过。

“青年企业家峰会,有点意思。”

他呷了一口茶,缓缓道。

“王总,这是个好机会,规格很高,去的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助理低声道。

王有德点点头,放下茶杯:

“去看看也好,认识一些真正有潜力的年轻人,了解一下新的风向,京都那个圈子,多走动总没坏处。”

他想起张杭那张年轻却充满压迫感的脸,眼神微冷。

张杭是异类,是搅局者,但这个峰会里,应该能遇到更多正常的、可以结交甚至利用的青年才俊。

他需要新的盟友和观察风口的机会。

这份邀请函,像是一张通往更高层圈子的门票,让他感到一丝安心和期待。

深城。

游龙打车总部,总裁办公室:

董明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中那份同样制式的邀请函,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他反复确认了信封上的名字和落款,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向往。

“青年企业家峰会,我,我真的收到了!”

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早就听说这个峰会了!去年第一届,那些上台演讲的,都是风云人物啊!我那时候想都不敢想!”

他停下来,看着窗外京都的车水马龙,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林威先生,多亏了林威先生的提携和信任,把游龙交给我,我才有机会参加这样的盛会!”

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抓住了命运的绳索,攀上了更高的平台。

这份邀请函,是对他身份的认可,是他职业生涯的荣耀时刻。

他立刻拿起电话:

“小李!立刻帮我安排去京都柏悦的行程!还有,通知公关部,准备好公司最新的宣传资料!这次峰会,是我们游龙打车展示实力、拓展合作的绝佳机会!不能错过!”

京都。

赵聪家的别墅,客厅。

赵聪独自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同样摆着一份深蓝色的邀请函。

他刚刚拆开看过。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落地钟摆的滴答声。

他拿起邀请函,又看了一遍,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疲惫和无奈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沉重。

“妃妃的儿子,都满月了吧。”

他低声自语,眼前仿佛浮现出凌妃怀抱婴儿的画面,那个孩子姓张。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他曾经离凌妃那么近......妈的,区区五十万,五十万!

自己为了和爸爸置气,硬是没有帮她!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份象征着青年才俊身份的邀请函,此刻在他手中,感觉不到丝毫荣耀,反而像是一种讽刺。

它提醒着他,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被这个圈子认可,在那个叫张杭的男人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棋差一着,连最心仪的女人,都成了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张杭啊张杭......”

赵聪将邀请函丢回茶几上,身体向后深深陷入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这个名字,像梦魇,也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峰会?

去吧,又能如何?

不过是再次看到那个人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罢了。

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赵东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儿子赵聪对着茶几上那份深蓝色邀请函发呆,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疲惫。

“聪儿。”

赵东来声音沉稳,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目光扫过那份邀请函:

“第二届青年企业家峰会,收到了?”

赵聪像是被惊醒,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嗯,收到了。”

语气平淡,毫无欣喜。

“这是好事。”

赵东来拿起邀请函,掂量了一下其分量:

“规格很高,去的都是青年一辈的翘楚,是拓展人脉、提升家族影响力的重要场合,对你个人,也是一个难得的亮相机会。”

他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神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杭他固然是个异类,势头很猛,但这个世界,不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通吃的,这个峰会,汇集的是整个国家最有潜力、背景最深厚的年轻一代力量,你代表的是我们赵家,是京都的老牌世家,去露个面,让大家看到你,记住你赵聪,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一种力量。”

赵聪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父亲的话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微澜。

他想起了凌妃,想起了那个姓张的孩子,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但父亲那句代表赵家,却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

“我......”

赵聪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兴阑珊。”

“意气用事!”

赵东来眉头微蹙,语气加重了几分:

“聪儿,你是我赵东来的儿子!一点儿女情长的挫折,就把你打垮了?就把家族的责任抛在脑后了?”

赵聪叹道:“张杭就一定不会去的。”

“张杭不去,那是他的狂妄和短视!”

赵东来皱眉说道:

“你更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去!必须去!而且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让所有人都看看,赵家的继承人,是什么气度!”

父亲的训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盆冷水浇在赵聪混乱的思绪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几下。

是啊,他是赵聪,是赵家的继承人。

凌妃......已成过往。

张杭是敌人,更是目标。

逃避和颓废,只会让对手看笑话,让家族蒙羞。

一股久违的、属于世家子弟的骄傲和责任感,被父亲的话语重新点燃,虽然这火焰下依旧藏着冰冷的恨意。

他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和颓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决断的平静。

他拿起茶几上的邀请函,手指用力,将其捏得微微变形。

“好,父亲,我去。”

赵聪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意:

“我会去的。”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京都柏悦酒店,宴会厅外。

秦梓川走了进来。

水晶吊灯的光芒仿佛特意为他加冕,每一束光都精准地打在秦梓川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上,那是意大利老师傅耗时数月的手工杰作。

他微微扬起下巴,下颌线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眼神带着一种精心练习过的、居高临下的睥睨,缓缓扫视着入口处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的人群。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气息以及一种名为阶层的无形压力。

助理王锐,一个三十出头、眼神精明的男人,几乎紧贴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如同一个高效的人脸识别系统:

“秦少,三点钟方向,刚进来那位,津门刘家的刘子瑜,家里做海运起家,这两年转型新能源码头,势头不错,您左手边正和主办方寒暄的那位女士,是沪上陈家的陈嘉怡,刚接手家族基金,据说手腕很硬,后面那位穿藏蓝西装的,是岭南李家的李泽瑞,做跨境贸易的,背景有点复杂,但现金流据说非常充沛......”

秦梓川矜持地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疏离感的微笑,对每一个被提及的名字做出最轻微的反应,仿佛帝王在检阅臣属。

心中却如沸水般翻涌着兴奋与得意:

‘看!这才是属于我秦梓川的舞台!’

‘镁光灯,名流圈,资本的暗流涌动,张杭?呵,那个土包子懂什么叫格局?懂什么叫人脉?这种场合都不敢来,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

他刻意在铺着红毯的入口处多停留了十几秒,调整了一下袖口的钻石袖扣,确保那些长枪短炮的镜头能捕捉到他最完美的侧影和挺拔的身姿。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手心微微出汗。

他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柱旁,借着柱子的反光,第三次整理了一下那条价值不菲的爱马仕领带,确保它完美地贴合在衬衫领口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堆砌起热情自信的笑容,挺直了因为些许紧张而有些发僵的腰板。

随同而来的助理小吴,一个二十多岁、同样难掩兴奋的年轻人,站在他侧后方,低声快速地提醒:

“董总,那边穿银色礼服的是主办方李主任的秘书,待会儿可以找机会打个招呼,刚过去的是经济观察报的副主编,影响力很大,啊,看,那是红山资本的张总!”

董明峰顺着小吴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正被几个人簇拥着,他眼神瞬间炽热起来。

红山资本!

那可是顶级风投!

他下意识地又想整理领带,被小吴轻轻碰了下胳膊提醒。

‘稳住,董明峰!你现在是游龙打车的总裁!是林威先生面前的红人!’

他在心里给自己疯狂打气。

想想去年第一届峰会,台上那些光芒万丈的名字。

互联网新贵、科技新星、资本宠儿......

哪一个不是他曾经只能仰望、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存在?

而今天,他董明峰,也收到了这封沉甸甸的、深蓝色烫金的邀请函!

这让他有种鲤鱼终于跳过龙门的眩晕感和巨大的虚荣感。

他贪婪地呼吸着这奢华会场里象征着成功的空气,耳朵竖起,捕捉着周围人谈论的动辄数亿的投资、颠覆性的技术、宏大的战略布局......这些都是他曾经梦寐以求进入的圈子!

“小吴,名片!”

董明峰低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吴立刻将一盒烫金名片递到他手中。

他看到一个看起来面善、独自品酒的中年男人,立刻调整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热情地伸出手:

“您好!我是游龙打车的董明峰!幸会幸会!您对出行领域感兴趣吗?我们游龙现在在核心城市的市场份额已经......”

他迫切地想要融入这个圈子,拓展人脉,为游龙、也为自己贴上更闪亮的青年才俊标签。

至于张杭?

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和阴影,此刻被他强行压在了心底最深处,暂时封印。

此刻,他只想尽情享受这份被顶级圈子认可的、来之不易的荣耀光环。

在董明峰和人攀谈的时候。

后方又出现了一个董明峰认识的人。

陈墨!

他也来到了这里。

陈墨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紧跟在一位父辈世交的叔伯,宏远贸易的周总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足以闪瞎他钛合金狗眼的奢华景象和周总游刃有余的交际。

周总正与一位气度雍容的老者谈笑风生,陈墨只能赔着笑脸站在一旁,努力让自己的站姿显得不那么局促。

他带来个秘书小林,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紧紧抱着公文包,眼神里充满了对周围一切的惊叹和敬畏。

她小声在陈墨耳边说:

“墨哥,刚才过去那个是不是演过王朝的影帝啊?天啊,他也来了!”

陈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

秦梓川在入口处如同明星般被镜头追逐。

赵聪独自坐在角落,那份生人勿近的贵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连那个看起来像是白手起家的董明峰,此刻也正和一位大佬侃侃而谈,意气风发。

再看看自己?

魔都一个小小的贸易商家庭出身,手里攥着家里给的两千多万创业资金,在这个动辄谈论数亿项目的圈子里,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里既羡慕又充满了自卑。

“小墨,别傻站着。”

周总结束了谈话,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带着长辈的提点:

“多看看,多听听,这种场合,开眼界比什么都重要,看到合适的,脸皮厚点,递个名片,混个脸熟。”

周总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一群打扮靓丽、笑语晏晏的名媛:

“喏,那边几个姑娘,家里背景都不简单,不过......”

他压低声音,带着过来人的戏谑:

“心思别太活络,这种地方,水深着呢。”

陈墨脸微微一红,他刚才确实被其中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他连忙收回心神,点头应道:

“知道了,周叔,我主要是来学习的。”

然而,张杭这个名字,还是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

那个人,竟然没来参加这儿的盛会,那个年轻的强大的资本,是瞧不上这里吗?

他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但更深处,却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嫉妒。

凭什么?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即将开始的峰会主议程上。

......

片刻后,盛会差不多开始了。

巨大的宴会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将中央舞台照得亮如白昼。

厚重的深红色帷幕缓缓拉开,露出巨大的LEd背景屏,上面显示着庄严的峰会Logo和创新、担当、未来的主题。

庄重而略显激昂的背景音乐响起,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私语。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目光聚焦舞台。

一位身着得体西装、气质沉稳的知名财经主持人走上台,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青年企业家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热烈的掌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创新驱动发展,青年引领未来!在这充满希望的金秋时节,我们齐聚京都,隆重举行第二届青年企业家峰会!本次峰会,旨在搭建高端交流平台,汇聚青年智慧力量,共同探讨新时代下的商业机遇与发展挑战,表彰杰出典范,激发创新活力,展现青年企业家的时代担当!”

又是一阵掌声。

主持人接着介绍莅临现场的重量级领导和嘉宾名单,每念出一个名字,台下都报以相应的掌声。

前排就坐的领导们面带微笑,向全场颔首致意。

第一位上台致辞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他是主管经济工作的重要领导。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演讲台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无形的威压让会场彻底安静下来。

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声音平和却极具穿透力:

“各位青年才俊,朋友们。”

“很高兴看到这么多充满朝气、锐意进取的年轻面孔汇聚一堂,你们是经济未来的希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生力军。”

“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机遇与挑战并存,我国经济发展韧性强、潜力大、活力足,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改变,但也要清醒认识到,我们面临的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国内经济恢复发展的基础尚需巩固,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关键在于创新,核心在人才,希望在青年!”

“青年企业家思维活跃,敢闯敢试,最具创新活力,希望你们......”

“第一,要胸怀国之大者,将企业发展融入国家发展大局.......”

接下来上台的是一位在国内经济学界享有盛誉的学者。

他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但言辞犀利。

“感谢大会邀请,刚才部长高屋建瓴的讲话,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想从微观和趋势的角度,补充几点观察,与诸位青年才俊探讨。”

这样的开场谦逊,但内容往往直指核心。

“首先,我们正处在一个范式转移的时代......”

随后,是两位首届峰会评选出的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上台分享经验。

首先上台的是电商新贵董淑,一位干练的短发女性,气场强大。

“大家好,我是淑女购的董淑,感谢峰会给予的荣誉,很多人问我成功的秘诀......”

她微微一笑:

“我觉得就三个词,用户、效率、韧性。”

“用户是核心,效率是生命线,韧性是基石,创业路上九死一生......”

接着上台的是科技新星赵凯,戴着无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大家好,我是智芯未来的赵凯,我分享的主题是,硬科技创业的冷与热......”

秦梓川听着台上人的发言,心思早已飘到了即将到来的高峰对话环节。

董淑的用户效率在他听来是老生常谈。

赵凯的硬科技离他的传媒影视太远。

他更在意的是待会儿自己上台该如何表现才能压过他们。

‘开场要幽默一点......数据要亮眼,明悦公会虽然不赚钱,但规模数字可以说得漂亮点......”

“对赌输给张杭那五千万的事绝口不提。”

“重点渲染我在文化产业的布局和情怀......”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脑中快速演练着台词。

助理王锐在一旁适时递上一瓶水,低声道:

“秦少,您的发言稿我最后核对了一遍,加了两个最新的行业数据支撑观点,ppt也同步更新了。”

“嗯。”

秦梓川接过水,喝了一小口,期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赵聪则听得异常认真,甚至称得上专注。

学者的警惕资本无序扩张和降维打击如同针一样刺在他心上,不断印证着张杭行为的破坏性。

董淑的韧性让他想到了自己家族企业的守成之艰。

赵凯的硬科技冷板凳则让他想起自己投资的那个半死不活的游戏公司。

他试图从这些宏大的叙事和个人的成功经验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碎片,拼凑出应对张杭的策略,或者至少,理解这个被张杭嗤之以鼻的圈子的运行逻辑。

他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记录下关键词和偶尔闪过的灵感,字迹冷峻而有力。

当听到赵凯提到产品才是硬通货时,他笔尖一顿,在产品二字下重重划了两道横线。

不远处。

王有德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台上发言的每一个细微停顿、台下听众的每一次掌声热烈程度、以及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

学者的警示被他自动过滤掉道德部分,提炼出监管趋严的核心信息。

董淑的分享让他评估其模式的可复制性和潜在投资价值,结论是流量依赖过重,壁垒不高。

赵凯的硬科技引起了他最大的兴趣,尤其是展示芯片样品时台下几家知名风投代表专注的眼神,被他精准捕捉。

‘这个项目,或许挺不错的。’

他心中暗忖。

张杭的威胁依旧巨大,但他王有德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多条线布局,总有一条能通向生机。

董明峰则完全沉浸在一种近乎朝圣的情绪中。

领导的期许让他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站在同样高度的可能。

学者的警示被他自动理解为鞭策,是成为伟大企业家的必经考验。

董淑和赵凯的成功经验则被他奉为圭臬,恨不能立刻记下每句话回去实践。

他拼命鼓掌,手掌都拍红了,感觉自己的格局和视野在飞速提升。

他幻想着,也许下一届,站在那个光芒四射的讲台上,接受全场瞩目和掌声的,就是他董明峰!

张杭的阴影?

此刻在峰会的光环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助理在一旁也激动不已,低声说:

“董总,您以后肯定也能上去讲!”

而在董明峰身后不远处位置的陈墨。

此刻保持了沉默。

他这个来凑热闹的,努力想跟上那些高深的经济术语和战略方向,但更多时候是感觉云里雾里。

范式转移、ESG、硬科技这些词对他来说过于遥远。

他偷偷观察着身边人的反应,看到周总听得频频点头,他便也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状。

看到前排大佬鼓掌,他也赶紧跟上。

当赵凯展示那些小小的芯片时,他更是一头雾水:

‘这么个小东西,能值那么多钱?’

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气质清冷的名媛。

他甩甩头,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来,却只感到一阵更深的迷茫和格格不入。

冗长的开幕致辞和代表发言终于告一段落。

主持人宣布:

“感谢各位领导和嘉宾的精彩分享!接下来是茶歇时间,请大家移步宴会厅两侧的休息区,享用茶点,自由交流,三十分钟后,我们将开始今天的高峰对话环节!”

庄重的音乐再次响起,会场的气氛瞬间从肃穆转为活跃。

人们纷纷起身,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端着咖啡或茶,开始寻找目标,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这才是峰会真正的核心环节,社交的战场,资源交换的暗流,人脉编织的网络,悄然铺开。

秦梓川整理了一下西装,脸上重新挂起自信的笑容,目标明确地朝着董淑和赵凯的方向走去。

赵聪则依旧坐在原位,冷眼旁观着眼前流动的众生相。

王有德如同幽灵般,悄然接近了那位实验室的创始人。

董明峰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名片夹,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陈墨跟在周总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向摆满精致甜点的长桌,眼神依旧有些飘忽。

只不过,几人面对的交谈,都很快结束。

还不到十分钟。

他们就变得闲散起来。

秦梓川端着香槟,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他很快锁定了新的目标。

那个低调坐在角落,气质沉稳的王有德。

他早就听说过这位来自广城的过江龙,手段老辣,而且前不久也在张杭手里吃过大亏。

“王总,久仰大名。”

秦梓川挂着自信的笑容,主动走了过去,伸出手:

“京都秦家,秦梓川。”

王有德抬眼,目光平静无波,伸出手与秦梓川轻轻一握:

“广城王有德,秦少,幸会。”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王总太客气了。”

秦梓川顺势在王有德旁边的空位坐下:

“王总在广深一带的产业,我可是如雷贯耳啊,尤其是王总的闪电打车,虽然,嗯,遇到了些强劲对手,但王总的魄力让人佩服。”

他刻意点出了强劲对手,观察着王有德的反应。

王有德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少消息灵通,商场如战场,胜负乃兵家常事,倒是秦少在京都,根基深厚,令人羡慕。”

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回秦梓川身上,同时表达了对胜负的淡然,暗示他对张杭的看法并非简单的仇恨。

秦梓川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

“王总,明人不说暗话,你在遇到的‘强劲对手’,在我的地盘,就是丫丫平台,可都没少给我添堵啊,这个张杭,胃口大得很,手段也野得很。”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与其各自为战,被他逐个击破,不如......互通有无?”

王有德心中一动。

秦梓川的提议正中下怀。

这个京都秦家的大少,虽然看起来浮躁,但其家族在京都的能量确实不容小觑。

联合他,对自己在京都打开局面、对抗张杭的扩张,无疑是一大助力。

而且,秦梓川主动抛出橄榄枝,姿态也放得够低。

“秦少的意思是?”

王有德故作沉吟:“资源共享?共同应对?”

“正是!”

秦梓川见王有德意动,心中一喜: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都有共同的麻烦,联合起来,总比单打独斗强,我看王总气度不凡,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秦少过誉了。”

王有德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这种结盟的意向:

“不过,单靠我们两人,恐怕还略显单薄,我倒是认识一位朋友,也是青年才俊,对那位张先生,恐怕也颇有微词。”

他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和人交谈的董明峰。

“哦?是那位游龙打车的董总?”

秦梓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我听说过他,林威先生面前的红人!”

董明峰或许不是什么人物,但林威的名头,让秦梓川还是蛮看重的。

“正是他。”

王有德点点头:

“明峰,过来一下。”

董明峰正和一个做智能硬件的老板聊得火热,听到王有德招呼,立刻告罪一声,端着酒杯快步走了过来:

“王总,您找我?这位是?”

他看向气度不凡的秦梓川。

“董总,幸会,京都秦梓川。”

秦梓川主动伸出手。

“哎呀!秦少!久仰久仰!”

董明峰眼睛一亮,热情地双手握住秦梓川的手:

“早就听说秦少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京都顶级大少主动结交,这让他受宠若惊。

“董总客气了,游龙打车在你手里发展迅速,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

秦梓川商业互捧了一句,然后切入正题:

“刚才和王总聊起,都觉得现在的市场环境,单打独斗不易,特别是面对某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搅局者,正好看到董总,就想认识一下,大家交个朋友。”

董明峰立刻明白了弦外之音,联想到张杭,心头也是一阵憋闷,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同仇敌忾:

“秦少说的是!有些人是太不讲规矩了!能和秦少、王总这样的朋友交流,是我的荣幸!”

三人碰了下杯,初步的共识已然达成。

秦梓川目光扫视,又看到了独自坐在稍远处、神情依旧有些疏离的赵聪。

“赵少!一个人坐这儿多闷啊!”

秦梓川端着酒杯,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走了过去:

“过来一起聊聊?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赵聪抬眼,看到是秦梓川,又看到他身后的王有德和董明峰。

他对秦梓川这种张扬的性子并无太多好感,但想到父亲的叮嘱,以及这几个人似乎都对张杭有意见,他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来。

“王总,董总,这位是赵家的赵聪,赵少。”

秦梓川介绍道。

“赵少,久仰大名。”

王有德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赵少您好!”

董明峰更是恭敬,赵聪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

赵聪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王总,董总。”

他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就在这时,陈墨也凑了过来。

他刚才就看到董明峰和王有德、秦梓川聚在一起,后来又加上了赵聪,这显然是个高端小圈子!

他认识董明峰,赶紧抓住机会过来混个脸熟。

“董总!这么巧!”

陈墨笑着打招呼,又看向其他几位:

“秦少好,王总好,赵少好!我是魔都的陈墨。”

董明峰见是陈墨,虽然觉得他分量稍轻,但毕竟是魔都的富二代之一,而且一起吃过几次饭,便笑着介绍:

“秦少、王总、赵少,这位是魔都的陈墨陈少,家里做贸易的,自己也有投资。”

秦梓川和王有德对陈墨只是淡淡点头。

赵聪更是没什么表示。

陈墨有些尴尬,但也厚着脸皮留在了这个小圈子里。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

便是高峰对话,活动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峰会冗长的议程终于结束,盛大的官方晚宴即将开始。

秦梓川却觉得那种场合太过正式,不利于深入交流。

“各位。”

他清了清嗓子,对围在身边的王有德、赵聪、董明峰、陈墨低声说:

“这官方晚宴,人多眼杂,聊不了什么,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私人会所,环境安静,酒也不错,我做东,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有些话,在那种场合不方便说。”

王有德第一个点头:

“秦少安排,我没意见。”

他正想深入了解这几个潜在的盟友。

董明峰求之不得:

“太好了!听秦少的!”

赵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陈墨更是巴不得:

“秦少破费了!”

一行人悄然离开了喧嚣的峰会晚宴现场。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家装修格调高雅、私密性极强的私人会所包间里。

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昂贵的洋酒和精致的果盘已经摆好。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气氛明显放松了许多。

大家边喝边聊天。

氛围热闹。

几轮酒下肚,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压抑在心底的郁结和对张杭的共同敌意,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秦梓川喟然长叹,打破了沉默,他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脸上带着不甘和屈辱:

“唉!说起来惭愧,我在张杭手里,可是吃了大亏啊!”

他看向众人:

“丫丫直播我投了巨资搞了个明悦公会,本想当老大,结果呢?被他的龙族打得抬不起头!花大价钱挖来的主播,转头就被他用更高的价码、更好的资源挖走!砸进去的钱,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这还不算......”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脸上泛起红晕:

“去年,我跟他赌一部电影的票房!妈的,我压了五千万啊!结果,结果输得底裤都快没了!那小子,邪门得很!”

王有德放下酒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语气带着几分苍凉和无奈:

“秦少你这还算好的,我呢?”

他苦笑一声:

“我在广城的根基,被他用那个嘀嘀打车,几天就冲击得七零八落!深城布局,更是被他以本伤人,直接打残!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打车业务版图,几乎被他连根拔起!支付牌照,哼,连我辛苦布局的支付科技公司,都被他强行收购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董明峰听着两人的话,悲从中来,他深深叹了口气,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哽咽:

“王总,秦少,你们......你们只是产业被打压了。”

“我呢?我不只是产业被打死了啊!”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屈辱:

“我的蜜蜂打车,在魔都,被他的嘀嘀几天就干掉了!”

“我苦心经营的事业,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这也就罢了,最让我痛心的是,我的女朋友!我交往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黄钰彗啊!”

他声音颤抖:

“就是被他张杭!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抢走了!现在成了他身边的女人!我......我......”

他说不下去,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头的万分之一痛。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悠扬的背景音乐。

众人都看向董明峰,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戚。

事业没了,女人还被抢了,这也太惨了!

赵聪一直沉默地听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此刻,听到董明峰提到女朋友被抢,那压抑了许久的痛苦和恨意再也无法遏制。

一股悲愤直冲头顶,他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和狰狞,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的最爱......”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凌妃,也被张杭给抢走了!现在......连孩子都给他生了!”

他眼中布满血丝,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我这辈子,跟他张杭,誓不罢休!此仇不报,我赵聪枉为人!”

这压抑了太久的怒吼,让整个包间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王有德、秦梓川、董明峰、陈墨都震惊地看着赵聪。

他们知道赵聪和张杭有过节,但没想到竟然也是夺女友之恨!

还生了孩子!

这对于顶级世家的继承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比董明峰失去女友的打击要大得多!

赵聪的痛苦和决绝,让他们感同身受,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位赵家大少,对张杭的恨意是真正深入骨髓的。

“赵少,节哀。”

秦梓川干巴巴地劝了一句。

“是啊,赵少,看开点。”

董明峰也附和着,但觉得自己的安慰如此苍白。

王有德则沉默地看着赵聪,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大家沉浸在赵聪带来的沉重氛围中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墨,哭丧着脸,带着浓重的醉意开口了:

“我,我也差不多啊。”

他打了个酒嗝,带着哭腔说:

“我的女神,我连碰都没碰到一下,就被张杭给,给骗走了。”

他想到自己苦追许久、连手都没牵到的韩晴,最终成了张杭众多女人之一,悲从中来。

一时间,包间里充满了悲情的气氛。

秦梓川、王有德、董明峰、赵聪、陈墨,五个人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屈辱,有痛苦,有无奈。

最终,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真是一言难尽啊。”

秦梓川也叹息着摇头。

就在这同病相怜的氛围达到顶点时,秦梓川似乎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找回一点场子,他脸上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举起酒杯:

“唉,说起来,我还算好的,至少我喜欢的人,安佳玲,她对张杭不怎么感冒,一直专心创业,我还在追求她呢!说不定啊,过段时间,你们就能参加我和佳玲的婚礼了!”

他语气带着点炫耀和期待,仿佛安佳玲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安佳玲?”

董明峰眉头猛地一皱,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古怪和确认:

“秦少,你说的是......京都安氏集团的公主、星华传媒的老板安佳玲安总吗?”

“对啊!就是她!佳玲多优秀啊,独立又有魅力!”

秦梓川一脸得意。

董明峰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他看着秦梓川,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种你太天真了的意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戳破这个泡沫,声音低沉而清晰:

“秦少,恐怕,恐怕你被蒙在鼓里了,安佳玲,她不是张杭的固定女人之一吗?”

“什么?”

秦梓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酒杯停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

“哪儿来的假新闻?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佳玲那么清高的人,怎么会?”

董明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怜悯:

“秦少,这种事,我会乱说?我专门调查过张杭和他身边的人,我通过一个非常可靠的内部渠道得知的消息,就在不久前,还有人看到安佳玲带着孩子去找张杭了。”

“孩子?”

秦梓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什么孩子?哪儿来的孩子?”

“对,孩子。”

董明峰肯定地点点头: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好像叫欢欢?当时就站在安佳玲身边,而且在安佳玲身边的还有个叫乐乐的女人。”

“乐乐,韩乐乐?”

秦梓川如遭雷击!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难道......难道......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冰凉!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稳。

他翻出安佳玲的号码,不顾一切地拨了过去。

嘟嘟嘟......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梓川和他手中的电话上。

包间里只剩下电话等待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安佳玲清脆而略显疏离的声音,背景音似乎有些嘈杂:

“喂?秦少?有事儿吗?我在忙工作。”

秦梓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强压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干涩嘶哑,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玲,玲玲,你,你有孩子了?”

他问得如此直接,如此突兀。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暂的沉默,对秦梓川而言,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然后,安佳玲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平静,坦然,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啊,对啊,我有孩子了。”

她承认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秦梓川感觉眼前一黑,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问出了那个让他万劫不复的问题:

“孩子爸爸是谁?”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安佳玲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秦梓川听来无比刺耳。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孩子爸爸你也见过啊,张杭。”

噗......

秦梓川感觉一口逆血涌上喉头,眼前金星乱冒,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双腿一软,直挺挺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巨大的屈辱、难以置信的背叛感和长久以来幻想的彻底破灭,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酒精的后劲也在此刻猛烈上涌,让他彻底失去了控制。

“呜哇啊啊啊......”

这个在京都圈子里向来以风流倜傥、眼高于顶着称的秦家大少,此刻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喂?喂?”

掉在地上的手机里,还隐约传来安佳玲带着疑惑的声音:

“秦少?我可是很早就明确告诉过你,咱们不可能的。”

没得到回应,安佳玲似乎也懒得再问,主动挂断了电话。

忙音嘟嘟地响起,更添凄凉。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惊呆了。

看着瘫在地上失声痛哭、形象全无的秦梓川,再想想他刚才还一脸憧憬地说着要办婚礼的话。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荒谬感。

原来......最惨的在这里!

事业被打击,女人被抢走,这还不算,连苦苦追求、视为真爱的女神,竟然也是张杭的女人,还生了孩子!

这简直是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毁灭性打击!

这打击太扎心了!

“秦少......”董明峰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搀扶。

“秦少,别这样,起来说话......”

陈墨也手忙脚乱地帮忙。

“唉,秦少,看开点。”

赵聪看着秦梓川的惨状,自己心中的悲愤似乎都冲淡了一些,甚至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也出言劝慰。

王有德坐在沙发上,看着被搀扶起来、依旧哭得浑身颤抖、失魂落魄的秦梓川,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和优越感。

他心中冷漠地想着:

“看来,我是被伤害最浅的。”

“果然,没有女人,一身轻松。”

“看这几个废物,为了女人失魂落魄,丑态百出,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张杭的手段......还真是诛心啊。”

他甚至觉得,秦梓川此刻的崩溃,反而让这个临时凑起来的反张联盟,显得更加脆弱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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