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陈暮来说，这三天简直是魔鬼训练营pLUS版。
“眼睛！眼睛要瞎了！”陈暮捂着眼睛，蹲在幻雾林边缘哀嚎。
狐坐在旁边石头上嗑瓜子：“才练了两个时辰就喊疼？幻灵眸的修炼就是要刺激视觉神经，让精神力与眼球深度融合。疼就对了，说明有效果。”
“前辈……有没有温和一点的练法？”
“有啊。”狐吐掉瓜子皮，“练十年，慢慢磨。”
陈暮：“……”
他咬咬牙，重新睁开眼。瞳孔中泛着微弱的银光，眼前的雾气世界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能看到能量流动的轨迹。
幻灵眸第一重：能量视觉。
练成了能看破低级幻术和隐身，还能短暂透视普通物体。听起来很酷，练起来很苦。
“继续。”狐拍了拍手，“现在尝试锁定雾气中移动的能量节点。小焰，上！”
“嗷呜——！（看本大爷的煌炎·走位风骚版！）”
小焰在幻雾林里上蹿下跳，时不时喷出一口煌炎。陈暮的任务是用幻灵眸锁定煌炎的能量轨迹，预判它下一次出现的位置。
一开始根本跟不上。
小焰的速度本来就快，加上雾气干扰，陈暮看得眼花缭乱，脑子嗡嗡作响。
“左边三点钟方向。”狐突然提醒。
陈暮下意识转头，果然看到一团煌炎能量正在凝聚。
“你怎么知道？”
“经验。”狐笑眯眯，“小焰虽然中二，但战斗习惯很固定——喜欢从左往右绕圈，每三次喷火后必接一个后空翻。你看它尾巴，翘起来就是要跳了。”
陈暮仔细一看，还真是。
小焰每次后空翻前，尾巴都会不自觉地往上翘十五度。
“观察力也是御兽师的重要素质。”狐说，“尤其是面对高智慧妖兽时，它们的微表情、小动作，往往能暴露真实意图。”
陈暮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训练，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小焰的习惯动作。
两个时辰后。
“右边七点钟方向，距离五米，高度两米——煌炎火球，三秒后发射。”陈暮闭着眼说。
话音刚落，小焰果然在那个位置喷出火球。
“嗷呜？！（主人你开挂了？！）”小焰落地，狗脸震惊。
“是你太耿直。”陈暮睁开眼，眼中银光流转，“每次都按固定套路来，傻子都能预判。”
小焰不服：“嗷呜！（本大爷这是战术性耿直！诱敌深入懂不懂！）”
“诱敌深入结果自己摔进坑里三次？”
“那是意外！”
阿呆在旁边默默点头：“咔嗒。（确实摔了。）”
小焰炸毛：“嗷呜！（石猴子你哪边的！）”
陈暮笑着揉了揉狗头：“行了，休息一下。下午练海上战斗适应。”
提到水，小焰瞬间蔫了。
“嗷呜……（能不练吗……本大爷的毛会打结的……）”
“必须练。”陈暮无情驳回，“无尽海大部分战斗都在水上或水下，你不会游泳，难道要我抱着你打？”
小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像只落汤鸡一样被主人抱着，敌人在旁边嘲笑……
“嗷呜！（练！本大爷练还不行吗！）”
午后，隐雾村后山的“镜湖”。
说是湖，其实是个方圆百米的深潭，水质清澈，是村里人平时取水的地方。
阿浪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换了身短打，正蹲在岸边逗弄一条半米长的【银鳞鱼】。
“来了？”阿浪站起身，“先说好，海上战斗和陆地完全不同。第一，视野受限；第二，阻力大，动作会变慢；第三，很多技能在水下效果会打折扣。”
他指了指小焰：“尤其是火系，在水里威力至少减三成。不过你的煌炎附带光属性，穿透力强，影响会小一点。”
小焰苦着脸：“嗷呜……（能不下水吗……）”
“不下水也行。”阿浪耸肩，“等到了无尽海，遇到会飞的或者潜水的妖兽，你在船上干看着？”
小焰：“……”好像更惨。
“先从基础开始。”阿浪打了个响指，“小蓝，示范一下。”
他肩上的风暴信天翁展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两圈，然后一个俯冲，“噗通”扎进水里！
几秒后，它叼着一条挣扎的银鳞鱼冲出水面，甩了甩羽毛上的水珠，动作干净利落。
“看见没？”阿浪说，“入水要快，动作要干脆。在水里别用蛮力，要顺着水流借力。”
小焰看得狗眼发直：“嗷呜……（鸟都会游泳……本大爷不能输！）”
它走到岸边，盯着水面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
闭眼，冲锋，起跳！
噗通！
水花溅起三米高。
然后……小焰开始在水里疯狂狗刨，四肢胡乱划拉，身体却像石头一样往下沉。
“嗷呜噗噜噜……（救……救命……本大爷要沉了……）”
陈暮扶额，用精神力把它捞了上来。
小焰湿漉漉地趴在岸边，咳出几口水，狗毛全贴在身上，看起来瘦了一圈，惨兮兮的。
“噗叽……（狗狗变秃了……）”晶晶小声嘀咕。
“嗷呜！（你才秃！你全家都秃！）”
阿浪憋着笑：“方法错了。狗刨适合浅水，深水要用‘犬式仰泳’——肚皮朝上，四肢平划，靠尾巴调整方向。”
他亲自下水示范，动作确实优雅许多。
小焰学了半天，总算能浮起来了，但游得歪歪扭扭，像喝醉了似的。
相比之下，阿呆就顺利得多。
它本来就是石躯，密度大，按理说应该沉底。但它用【驱石咒】在脚下凝聚了两块浮石，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甚至还能用石棍搅动水流，形成小型漩涡。
“咔嗒。（水，不难。）”阿呆淡定总结。
小焰嫉妒得牙痒痒：“嗷呜！（你这是作弊！）”
“好了，接下来练技能水下释放。”阿浪拍拍手，“小焰，试着在水里喷一口煌炎，控制好量，别把湖水烧开了。”
小焰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
咕噜咕噜……
几秒后，它猛地抬头，嘴里喷出一道……冒着白烟的水柱。
煌炎在水里根本燃不起来，只能把水烧热。
“嗷呜……（废了……本大爷废了……）”
“别灰心。”陈暮安慰道，“试试把煌炎压缩，在出口瞬间爆发，像鱼雷那样。”
小焰再次尝试。
这一次，它把煌炎能量在口中极致压缩，然后——
噗！
一道金红色的能量束破水而出！虽然只有半米长，但确实形成了实体攻击！
“成功了！”陈暮眼睛一亮。
“不错。”阿浪点头，“水下战斗，能量越凝练越好。分散的攻击会被水流快速削弱。”
他又看向阿呆：“你的土系技能在水里会受影响，但亡灵属性不受限。可以尝试用亡灵能量附着在石棍上，形成‘腐蚀攻击’。”
阿呆默默尝试。
石棍表面覆盖上一层幽蓝魂焰，插入水中时，周围的水体发出“嗤嗤”的轻响，冒出细小的气泡——魂焰在缓慢腐蚀水分子。
“好。”阿浪满意，“接下来练配合。我让小蓝模拟海兽攻击，你们试着在水里反击。”
风暴信天翁长鸣一声，双翅一振！
湖面突然掀起波浪！三道水龙卷从不同方向袭向陈暮和两小只！
“小焰左侧防御！阿呆正面抵挡！晶晶准备干扰！”陈暮迅速下令。
小焰鼓起勇气，站在浮石上，朝着左侧水龙卷喷出压缩煌炎！
煌炎与水碰撞，爆炸声沉闷，但成功炸散了水龙卷！
阿呆石棍横扫，【驱石咒】引动湖底泥沙，形成一面土墙挡住正面攻击。
晶晶则飞到半空，小角蓝光闪烁——时空干扰·局部减速！
右侧的水龙卷速度骤降，给了陈暮反应时间。
“月读·幻象！”
陈暮眼中紫芒一闪，水龙卷前方的景象扭曲，出现数道礁石虚影。
水龙卷“撞”上礁石，自然溃散。
“配合不错。”阿浪鼓掌，“但真正的海兽不会这么老实。小蓝，动真格的。”
风暴信天翁眼中闪过锐光。
它不再制造水龙卷，而是潜入水中。
湖面恢复平静。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
小焰脚下的浮石炸裂！一只由水流构成的“巨口”从下方咬来！
“小心！”陈暮急喝。
小焰反应极快，【光速突进】发动！身形化作流光，险险避开！
但巨口紧追不舍，而且一分为三，从不同角度包抄！
“这是……幻象加实体？”陈暮皱眉。
“海兽常用手段。”阿浪解释，“用幻象迷惑，真身藏在暗处。你们要找出哪个是真的。”
陈暮深吸一口气，幻灵眸全力运转！
眼中银光大盛，视线穿透水面——看到了！水下五米处，风暴信天翁正用翅膀操控水流，其中一道水流的能量波动格外凝实！
“中间那个是真的！小焰，煌炎元气弹——迷你版！”
“嗷呜——！（收到！）”
小焰额间晶目金光一闪，一道纤细但凝练的煌炎光束射出，精准命中那道凝实水流！
轰！
水流炸开，风暴信天翁从水中冲出，甩了甩羽毛，发出一声略带惊讶的鸣叫。
“打中了！”小焰得意。
“只是擦伤。”阿浪摇头，“真正战斗时，海兽不会给你这么长的瞄准时间。而且……”
他话音未落，湖面突然沸腾！
数十道水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每一道都凝实如钢针！
“群体攻击！”陈暮脸色一变，“阿呆，冥岩重铠！小焰，光盾护住大家！”
阿呆怒吼，暗沉岩石铠甲瞬间覆盖全身！小焰也撑起光盾，但范围有限，只能护住陈暮和晶晶。
噗噗噗——！
水箭打在铠甲和光盾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
阿呆的铠甲出现裂痕，小焰的光盾剧烈波动！
“不行……挡不住……”小焰咬牙。
陈暮大脑飞速运转。
硬抗不是办法，必须反击。但敌人在水下，位置不明……
等等。
他看向手中的温玉璧——这玩意儿对能量异常敏感。
“晶晶，配合我！”陈暮把温玉璧按在晶晶的小角上，“放大感知范围！”
“噗叽——！（明白！）”
晶晶小角蓝光大盛！温玉璧微微颤动，一圈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
瞬间，陈暮“看”到了——水下有七个高能量反应点，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正在持续输出水箭。
“七个都是真的？”陈暮皱眉，“不……有一个能量波动有延迟，是幻象！”
他锁定那个有延迟的点。
“小焰，阿呆，组合技——熔岩喷发！”
“嗷呜？！（在水里？）”
“执行！”
小焰咬牙，张口对着湖面喷出煌炎火海！虽然大部分被水抵消，但高温让局部湖水沸腾！
阿呆抓住机会，石棍猛击水面——驱石咒·地脉震荡！
轰——！
湖底泥沙翻涌，被烧热的湖水与泥沙混合，形成一道浑浊的泥浆柱冲天而起！正好命中那个能量延迟点！
“叽——！”
一声痛鸣从水下传来！
其他六个能量点同时消散。
风暴信天翁浮出水面，左翼沾满泥浆，眼神幽怨地看着阿浪。
“停停停！”阿浪赶紧叫停，“训练而已，别真打伤我的小蓝！”
陈暮松了口气，散去精神力。
小焰瘫在浮石上：“嗷呜……（累死本大爷了……这比打架还累……）”
阿呆默默检查铠甲裂痕。
“表现不错。”阿浪走过来，递给陈暮一块干布，“能这么快找出幻象核心，你这眼睛练得可以啊。”
“侥幸。”陈暮擦着脸上的水，“如果敌人再多几个幻象，我就找不出来了。”
“那就继续练。”狐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拎着个食盒，“晚饭时间到。吃完继续，晚上练夜战——无尽海的黑夜，可比陆地危险十倍。”
小焰哀嚎：“嗷呜……（魔鬼……）”
但闻到食盒里肉包子的香味，它又瞬间满血复活。
训练一直持续到深夜。
当陈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时，月亮已经升到中天。
“明天练什么？”他一边啃包子一边问。
“明天练‘绝境逃生’。”狐笑眯眯，“模拟被海兽群包围、船沉了、御兽受伤、丹药耗尽的极端情况。看看你能撑多久。”
陈暮手一抖，包子差点掉地上。
“前辈……这是不是太超前了？”
“提前体验，免得真遇上了抓瞎。”狐拍拍他肩膀，“放心，死不了，顶多喝一肚子水。”
陈暮：“……”
他已经开始想念陆地了。
夜深人静时，陈暮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训练。
幻灵眸进展不错，已经能稳定看破低级幻象了。小焰的水下战斗勉强及格，阿呆适应得很快。晶晶的时空干扰配合温玉璧，意外地好用。
但还不够。
根据阿浪的说法，无尽海的危险程度远超想象。除了已知的海兽，还有诡异的天象、致命的暗流、甚至……会移动的岛屿。
“姐姐……”陈暮握紧温玉璧，“再等我两天。”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太初观想法》。
识海中，《玄门丹经》微微发光，九转乾坤丹炉缓缓旋转。
得抓紧时间多炼些丹药。海上补给困难，丹药就是第二生命。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叩叩”声。
陈暮警觉起身：“谁？”
“我。”狐的声音，“开窗，给你看个好东西。”
陈暮推开窗户。
狐站在窗外，手里托着一颗……鸡蛋大小、通体湛蓝、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的珠子。
“这是？”
“避水珠。”狐把珠子抛给他，“我从库房翻出来的老古董，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三个时辰，还能一定程度抵御水压。送你了。”
陈暮接过，入手冰凉，能感觉到浓郁的水系能量。
“前辈，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狐摆摆手，“无尽海用得上。另外……”
他压低声音：“小心阿浪。”
陈暮一愣：“他？”
“不是说他有问题。”狐摇头，“是说他……太配合了。一个常年跑海的向导，对‘钥匙碎片’这种烫手山芋，正常反应应该是避之不及。他却主动凑上来，还只要丹药当报酬。”
陈暮皱眉：“前辈怀疑他另有所图？”
“不确定。”狐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到了无尽海，别完全依赖他。自己的命，自己把握。”
“我明白了。”
狐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陈暮看着手中的避水珠，又想起阿浪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
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压下。
无论如何，三天后都要出发。
在那之前，变强才是第一要务。
他重新躺下，握紧温玉璧。
梦中，他仿佛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还有姐姐的呼唤。
“暮暮……快跑……”
陈暮猛地睁眼。
天还没亮。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
海的方向，隐约有雷光闪烁。
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