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草编地毯,依旧是南城小院消夏的必备良品。陈青山、陈绿水兄弟的手艺越发精湛,新编的地毯不仅厚实紧密,还尝试了更复杂的几何纹样和简单的花鸟图案,铺在堂屋和廊下,宛如一片片自带清凉的、充满生机的草地。
这充满自然韵律与创造之美的手工,深深吸引了小安安。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在编好的地毯上玩耍,而是搬着小马扎,凑到正在忙碌的青山绿水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灵巧翻飞的手指。
“青山叔,这里为什么要这么绕?”
“绿水叔,这个结是怎么打的?为什么不会散?”
他问题不断,求知欲旺盛。
陈青山性子温和,见安安感兴趣,便耐心地拿起柔软坚韧的蒲草,放慢动作,一步步演示:“看,安安,先这样交叉,压住……然后从这里穿过去,拉紧,就这样,要稳,不能急……”
安安学得极其认真。小手虽然稚嫩,力道控制也远不如成人,但他有超乎寻常的专注力和对精细动作的模仿能力。他尝试着拿起蒲草,学着叔叔的样子,笨拙却一丝不苟地开始编织。
虎子踱步过来,在他身边那堆半成品的、略显凌乱的蒲草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慵懒地卧下,尾巴尖儿悠闲地晃动,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
【叮!契约关联者(子嗣)王承业(安安),通过深度观察、主动模仿与反复实践,成功领悟生活技能:【巧匠】(草编)Lv.0 ( 12\/100 )!】
系统的提示,标志着安安正式踏入了系统技能的门槛。
与此同时,另一项看似迥异、却同样需要极致专注与细致观察的技能,也开始在安安的意识中萌芽。
王石的静室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复杂的药香。安安有时会安静地待在父亲身边,看父亲分拣药材,研磨药粉,或是阅读那些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画着奇怪图形的线装书。他看不懂字,却对那些形状、颜色、气味各异的药材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爸爸,这个黑黑的、一块块的是什么?”
“这叫熟地,是补身子的。”
“那这个香香的呢?”
“这是丁香,可以暖胃。”
“这个虫子……也能吃吗?” 他指着一只僵硬的、长相有点吓人的土鳖虫,小脸有些纠结。
王石会耐心地告诉他简单的名字和大致用途,并不强求他记住,只是让他感受。
安安似乎对这些天然造物有着独特的感知。
他开始尝试模仿父亲的动作,用稚嫩的手指,小心地触摸、分辨晒干的草药,小鼻子凑近嗅闻,神情专注得像个小学究。有一次,他甚至试图用捣药杵去研磨一些无关紧要的、父亲允许他碰的草药叶,虽然弄得满手绿色,但那副认真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叮!契约关联者(子嗣)王承业(安安),通过长期观察、感知辨识与初步模仿,成功领悟生活技能:【中药医理】(药材辨识\/基础感知)Lv.0 ( 15\/100 )!】
又一个技能悄然点亮。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静室里。一边是埋头编织蒲草、神情专注的安安,身边卧着慵懒的虎子;另一边是王石不疾不徐地处理着药材,偶尔看一眼儿子,眼中含笑。草编的沙沙声,药杵的轻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宁静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
在这个夏天的南城小院,五岁的安安,正用他稚嫩却充满灵性的双手和感知,悄然开启着两扇通往不同技艺与认知世界的大门。
巧匠的巧思,医理的玄奥,如同两颗刚刚破土的种子,在他丰沃的心田里,静静吸收着阳光雨露,等待未来的茁壮成长。
盛夏午后的南城小院,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
小安安盘腿坐在廊下阴凉处,身下垫着陈青山新编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草编坐垫。他微微低着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在他身旁,那张尚未完工大草编地毯上,虎子正以一种极其舒展的姿势侧卧着。它金黑相间、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锦缎般的光泽,一只前爪随意地搭在安安的草编坐垫边缘,尾巴尖儿随着安安编织的节奏,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地面。
廊下另一侧,搭起的葡萄架投下大片沁凉的阴影。林雪坐在一张铺了厚软垫的藤编躺椅上,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浅蓝色棉布孕妇裙,高高隆起的腹部将裙子撑起一个圆润的弧度。她一只手轻轻搭在肚皮上,感受着里面小生命偶尔的胎动,脸上带着温柔恬静的笑意。
刘淑华和娄晓娥各搬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三人手里都拿着针线——林雪在给未出生的孩子缝制小肚兜,刘淑华在给晓晓补裤子上的破洞,娄晓娥则在绣一个简单的枕套。女人们的低声细语,像溪水般潺潺流淌,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孩子们身上,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上学问题。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晓晓和磊磊都到年纪了。”刘淑华用牙齿咬断线头,叹了口气,“学校是得去,可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现在外头……唉。”
娄晓娥穿针引线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厂子家属院那边,听说小学里也闹腾,课本都换了几茬,老师也走马灯似的换。我就怕孩子学不到正经东西,反倒沾惹上是非。”
林雪轻轻抚摸着肚皮,目光投向不远处专注编织的儿子,眼神温柔中带着思索:“石头也这么说。他说上学是必须的,识字明理,结交同龄伙伴。但眼下这光景,确实得挑挑地方。”
她顿了顿,“安安比晓晓磊磊小一岁多,按理说明年再上也不迟。可他……你们也看到了,学东西快,心思也静不下来只在院里。我和石头商量着,是不是今年秋天,让他跟着晓晓磊磊一起去试试。”
“我看行!”刘淑华立刻赞同,“安安那孩子,聪明着呢,又懂事。有晓晓和磊磊照应着,应该没事。咱们这片的小学,校长是老派读书人,虽然也……但总归比别处强点,规矩还在。”
林雪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与安宁:“也行,秋后预产期,那时候安安也开学了。家里有招娣帮忙,青山绿水也靠得住。石头说了,他尽量把班调开,多在家。这孩子(指肚子里这个)是个乖的,不怎么闹我。”
三个女人说着体己话,手里的活计也没停。林雪偶尔会停下来,喝口水,或者拈一颗樱桃慢慢吃着,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儿子那边。看到安安那副沉浸其中的小模样,她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安安似乎完成了一个关键的步骤,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疲惫与满足的笑容。
他举起手中那个已经初具规模、虽然边缘还有些毛糙的小圆垫,对着阳光看了看,又转向母亲和阿姨们,献宝似的:“妈!刘姨!娄姨!看我编的垫子!给弟弟(或妹妹)的!”
那小圆垫中心,他竟然用深色的草茎,歪歪扭扭地编出了一个简单的、类似小老虎的图案,虽然抽象,但那份心意和创造力,却让三个大人都惊喜不已。
“哎哟!我们安安真能干!编得真好!”刘淑华和娄晓娥连声夸奖。
林雪更是心里软成一团,招招手:“安安,过来,给妈看看。”
安安小心地捧着他的作品,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母亲。虎子也懒洋洋地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跟了过来,在安安脚边蹲下。
林雪接过那还带着孩子体温和青草气息的小垫子,仔细端详,指尖抚过那稚嫩却充满心意的纹路,眼眶微微发热。“编得真好。”她将小垫子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柔声道:“宝宝,你看,哥哥给你编的小垫子,喜不喜欢?”
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听懂了,轻轻动了一下。安安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母亲的肚子,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小垫子上。
虎子用脑袋蹭了蹭安安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