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观摩可以。”黑袍摊主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但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张天师警惕地问道，心里瞬间提了起来。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用来“空手套白狼”了，现在只剩下五块阴灵石、三颗完整仙豆，还有刚解锁的几个技能，这老家伙不会是看上他的仙豆了吧？
“回答我一个问题。”黑袍摊主缓缓说道，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若答得让我满意，允你观摩一炷香的时间。若答不满意……留下你身上最‘亮’的那样东西。”
最“亮”的东西？
张天师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所谓“最亮”，肯定是指他身上能量最充沛、最特殊的东西。他身上能量最充沛的，无疑就是那三颗能快速恢复伤势和体力的完整仙豆！
这老家伙的眼光也太毒了吧？隔着衣服都能察觉到仙豆的不凡？
仙豆可是他的保命底牌，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最大的依仗，绝不能丢！
可那狐狸骨雕就在眼前，里面藏着关于苏妲和蚀魂木雕的关键线索，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找到如此重要的线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前辈请问！”张天师咬牙应道，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既糊弄过这个问题，又保住自己的仙豆。
黑袍摊主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感：“汝观这鬼市，众生熙攘，妖鬼人混杂，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他们奔波劳碌，争名夺利，所求为何？”
张天师：“……”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算什么问题？哲学题吗？这老怪物是不是活太久了，脑子生锈了？他一个战斗力刚到48的小虾米，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坑妖、怎么刷系统奖励、怎么保命，哪有功夫思考这种人生终极问题？
他本能地想胡诌一个标准答案，比如“为了变强”“为了长生不老”“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之类的，既正能量，又符合修行者的人设。
但他瞥了一眼摊主那深不见底的黑袍，心里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种敷衍的答案，肯定入不了这位神秘摊主的眼，到时候不仅观摩不到骨雕，还得把仙豆赔进去，得不偿失。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回忆着自己进入鬼市后的所见所闻：尖嘴猴腮的鼠妖想用假藏宝图占他仙豆的便宜；懵懂的花妖想用普通灵草换他的破罗盘；受伤的散修想用阴灵石换他的宁神花；而他自己，更是靠着一番坑蒙拐骗，空手套白狼，换到了五块阴灵石。
还有那些游荡的鬼魂，是为了寻找替身，占一个“重生”的便宜；那些摆摊的妖族，是为了用劣质宝贝，占修行者的便宜；甚至那些用寿命、记忆交易的家伙，也是觉得用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去换眼前急需的实惠，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想到这里，一个极其“张天师”风格的答案，瞬间涌上心头。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那种混合着猥琐、狡黠，又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奇特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依小子看，这鬼市众生，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说白了，不过是为了两个字——‘占便宜’！”
“？？？”
黑袍摊主原本如同石雕般沉寂的身形，似乎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张天师来了劲，索性放开了说，越说越顺：“前辈您想啊，那鼠妖拿着两张假图，就想换我三颗保命的仙豆，这不是想占我便宜吗？那花妖用三株随处可见的宁神花，就想换我能趋吉避凶的罗盘，这也是想占我便宜！还有那个受伤的散修，五块最低品质的阴灵石，就想换我能安定心神的宝贝，同样是想占便宜！”
他嘿嘿一笑，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的“恶行”：“而我呢？我拿一颗劣质仙豆换两张假图，拿几张符纸换个破罗盘，最后还用三株灵草换了五块阴灵石，我这也是在占他们的便宜！大家不过是彼此彼此！”
“再说这鬼市的其他人，强大的妖族，想用实力占弱小修行者的便宜；狡猾的骗子，想用智慧占憨直之辈的便宜；手里有宝贝的，想奇货可居，占急需者的便宜；就连那些拿寿命、记忆交易的，也觉得自己用没用的东西换来了实在好处，是占了大便宜！”
他一口气说完，语气斩钉截铁：“所以啊，这鬼市根本不是什么超凡交易场所，就是个大型‘占便宜’现场！众生所求，也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长生变强，不过是在这‘占便宜’的游戏中，让自己成为占到大便宜的那个，而不是被别人占便宜的冤大头！”
这番话，粗鄙直白，毫无哲理可言，却字字句句都戳中了鬼市的本质，也完美契合了他“老阴逼”“坑货”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