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怀揣着【幻狐面具】,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冲回了老槐茶舍,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吁吁。他一把将那枚似笑非笑、透着诡异气息的白色面具拍在柜台上,对着仿佛亘古不变、永远在打盹的掌柜,声音带着跑后的沙哑和难掩的激动:“掌、掌柜的!信物……我带回来了!”
掌柜的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那枚幻狐面具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似是跨越百年的怀念,又似是物是人非的感慨,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有追问面具的来历,也没有询问破阵的过程,只是慢悠悠地转过身,从身后一个布满灰尘、刻着古朴纹路的木匣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的玉盒。
玉盒材质非凡,一看便知是蕴含灵气的灵玉雕琢而成,盒身上刻着淡淡的云纹,与之前那紫砂茶壶上的纹路隐隐呼应。随着玉盒缓缓打开,一股清冽缥缈、仿佛能洗涤灵魂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清泉流淌过心田,连茶舍里那固有的陈旧霉味和槐木气息,都被这茶香瞬间驱散得无影无踪。
盒内铺着柔软的天蚕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片翠绿欲滴、形状如剑、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茶叶,叶片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云纹状灵光,仿佛有云霞在其中流转,散发着精纯而温和的灵气。
【云雾灵尖】!
仅仅是闻到这一缕茶香,张天师就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之前破解幻阵带来的精神疲惫和能量消耗一扫而空,甚至连精神力都隐隐凝练了一丝,脑海清明无比,仿佛醍醐灌顶。
“拿去吧。”掌柜的将玉盒轻轻推到他面前,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此物灵性未散,或许能助你达成所愿,找到白冥的踪迹。”
张天师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指尖触及灵玉的温润,感受着盒内茶叶散发的精纯灵气,心中激动得难以言喻。这可是绝迹百年的灵茶,不仅是联系白冥的关键,其本身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多谢掌柜的成全!这份恩情,小子记下了!”
他没有过多停留,再次对着掌柜的躬身道谢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茶舍。此刻,他手握两大重磅筹码:一是关于“葬狐渊上古天狐遗骸”的独家消息(虽说是掌柜告知,但整个江城知晓此事的人必然寥寥无几);二是能直接联系上白冥的关键信物——【幻狐面具】与【云雾灵尖】!
有这两样东西在手,与黑冥交易的底气,瞬间拉满!
接下来,便是如何安全地与黑冥接触。直接找上门?他连黑冥的藏身之处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以黑冥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冰冷狠厉的性子,贸然上门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他略一思索,再次想到了老槐茶舍。掌柜的明显与黑冥相识,甚至可能有着某种渊源,而且从之前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有意促成此事,茶舍更是绝佳的中立场所。
这已是他半天内第三次返回茶舍,连他自己都觉得快成这里的常客了。他恭敬地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的躬身道:“掌柜的,小子想与黑冥前辈做一笔交易,换取他手中的另一块狐祖印记残片。但小子苦于无法联系到他,更担心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恳请掌柜的指点迷津,或者……能否代为牵线搭桥?”
掌柜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他慢吞吞地从柜台底下取出一张巴掌大小、仿佛用干枯树皮制成的黑色符纸,符纸上用某种银色颜料画着一个复杂诡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阴冷气息。
“此乃‘引冥符’,将其在东城‘忘川河’畔的老柳树下烧掉,黑冥自会感知到你的召唤。”掌柜的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交易安全……老夫可以做主,以老槐茶舍作为你二人交易的中介。你可将交易物品暂存于此,约定好交换条件,由老夫亲自见证。他黑冥纵然霸道,也不敢在老夫的茶舍里乱来。”
张天师心中瞬间大定!有老槐茶舍作为担保,有掌柜的这位神秘大佬见证,交易的安全性就大大提高了,不用担心黑冥会出尔反尔、强行抢夺。“多谢掌柜的!您真是帮了小子大忙!”他接过那张冰凉刺骨的黑符,再次躬身道谢。
事不宜迟,他立刻动身前往城东的忘川河。这是一条流经江城东区的古老河流,河水浑浊,两岸草木枯黄,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寒气息,据说夜晚常有孤魂游荡,寻常人很少靠近。
在河边一棵枝繁叶茂、据说已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柳树下,张天师停下脚步。老柳树枝条垂入浑浊的河水中,风吹过,枝条摇曳,如同鬼魅的手臂,透着诡异的氛围。他按照掌柜的吩咐,将体内一丝“气”注入引冥符中。
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却没有寻常火焰的温度和光亮,只有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色青烟袅袅升起,如同活物般扭曲着向上攀升,最终没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一切,张天师不敢停留,立刻转身返回老槐茶舍等待。他知道,以黑冥的实力和对线索的迫切,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应。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茶舍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熟悉的、如同深渊般阴冷刺骨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让空气中的茶香都变得冰冷起来。
黑袍摊主——黑冥,如同从阴影中诞生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茶舍中央,依旧是那身笼罩全身的黑袍,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如同寒星般从黑袍阴影中透出。他先是对着柜台后的掌柜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直直刺向张天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小子,是你找我?”黑冥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砂纸摩擦石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意,“最好你的消息,值得我亲自跑这一趟。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浓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张天师,让他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
张天师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至于颤抖:“黑冥前辈息怒,小子不敢戏弄前辈。小子想用两条足以改变格局的消息,换取您手中的另一块【狐祖印记】残片。”
“哦?”黑冥似乎来了一丝兴趣,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逼人的杀意收敛了些许,“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有能改变格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