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爬起身,辨认方向,找到下山的路。
走了没几步,手机突然震动。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十几条未接来电,全是二狗子打来的。
还有好几条短信。
“北辰你到底在哪儿?”
“老大说再不回来就不等你了!”
“操,你要是出事我可不管啊!”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我们先撤了,自己保重。”
张北辰骂了句脏话,拨通二狗子的号码。
响了七八声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风声和车辆行驶的杂音。
“喂?北辰?你还活着?!”二狗子声音里透着惊讶。
“废话,我当然活着。”张北辰咬牙道,“你们丢下我跑了?”
“这能怪我吗?”二狗子急了,“你自己非要下去探路,结果一去就是一天一夜!老大说墓里肯定出事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得搭进去。”
一天一夜?
张北辰愣住。
他感觉自己在墓里最多待了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过了一天?
难道那座墓里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
“北辰?你还在听吗?”二狗子问。
“在。”张北辰压下心里的疑惑,“你们现在在哪儿?”
“早就回市里了。”二狗子顿了顿,“那墓我们不碰了,太邪门。你自己小心点,别让人抓到。”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北辰握着手机,站在荒山上,突然感到一阵荒谬。
这就是盗墓圈的规矩——同伴可以为了财货拼命,也可以为了活命抛弃彼此。
他苦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算了,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帮人。
天色渐亮,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张北辰加快脚步下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玉佩。
这东西现在是他唯一的收获,也是唯一能证明昨晚不是做梦的证据。
走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停住。
前方山路上站着个人,穿着件旧军大衣,背对着他。
那人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
张北辰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大清早的,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
他正想绕路走,那人突然转过身。
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刀刻般的皱纹。
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盯着张北辰就像盯着猎物。
“小伙子。”老头开口,声音沙哑,“从墓里出来的?”
张北辰警惕道:“你谁啊?”
老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我叫孙老鬼,在这一带混了三十年。”他指着张北辰手里的玉佩,“那东西是从鬼谷墓里拿的吧?”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头竟然知道鬼谷墓?
他把玉佩藏进兜里,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孙老鬼往前走了两步,“你身上的尸气都快溢出来了,刚从墓里爬出来还想瞒我?”
张北辰往后退,手伸进腰间,摸到了防身的匕首。
孙老鬼看出他的动作,却没有靠近,反而停在原地。
“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东西的。”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个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那座墓我三十年前就找到了,但一直不敢下。”
“为什么?”张北辰脱口而出。
“因为活着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孙老鬼点燃烟,深吸一口,“你是第一个。”
烟雾在晨雾里散开,老头的脸若隐若现。
张北辰盯着他:“你在这儿等了一晚上,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孙老鬼弹了弹烟灰,“我想看看鬼谷玄到底死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杀过我师父。”孙老鬼打断他,眼神冰冷,“三十年前,我师父带队下那座墓,十二个人进去,只有我一个人跑了出来。临死前师父告诉我,墓里有个老怪物,专门用玉佩吸人精血续命。”
张北辰倒吸凉气。
原来鬼谷玄早就害过人。
“那你师父为什么要下那座墓?”他问。
孙老鬼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道:“因为他拿了别人的钱。”
“什么意思?”
“有人花大价钱让我师父去找鬼谷玄的尸体,说是要毁掉。”孙老鬼吐出一口烟,“结果反被那老怪物算计,全军覆没。”
张北辰脑子飞速转动。
有人想毁掉鬼谷玄的尸体?
那说明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一个,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
“那个雇主是谁?”他问。
孙老鬼摇头:“不知道,师父没告诉我。不过他死前说过一句话——千万别相信姓陈的。”
姓陈的?
张北辰心里一跳。
他这次下墓的老大,正好姓陈。
陈四爷,在北方盗墓圈里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难道这趟活儿从一开始就是陈四爷设的局?
他想起临行前,陈四爷特意把这座墓的情报交给自己,还说什么“这墓邪门,只能派最机灵的人下去探路”。
操,自己被当枪使了!
张北辰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回去找陈四爷算账。
孙老鬼看出他的想法,冷笑道:“别冲动,陈四爷手底下有人,你单枪匹马去找他,只会白白送命。”
“那我怎么办?”
“先活下去。”孙老鬼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你手里那块玉佩不简单,拿着它的人会被盯上。”
张北辰心里一沉:“被谁盯上?”
“想要它的人。”孙老鬼转身往山下走,“记住我的话,别随便把玉佩给别人看,更不要试图卖掉它。这东西沾了鬼谷玄的禁术,只会招来麻烦。”
说完就消失在晨雾里。
张北辰站在原地,握着兜里的玉佩,手心全是汗。
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这次捡回一条命,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下山后他拦了辆货车,搭顺风车回市里。
司机是个话痨,一路叨叨叨个不停,问他是不是去山里采蘑菇的。
张北辰随便敷衍几句,脑子里全在想孙老鬼说的那些话。
姓陈的不能信。
玉佩不能给别人看。
还有那个雇主……
车子在市区边缘停下,司机说要去批发市场卸货,不能再往前走了。
张北辰下车,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老街上,两边都是破旧的平房。
这里他认识,是城郊的古玩市场,专门收旧货的地方。
正好,他可以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再想办法联系陈四爷。
走进一家杂货铺,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张北辰敲敲柜台:“大娘,有衣服卖吗?”
老太太睁开眼,打量他几秒钟,慢悠悠道:“后面有,自己挑去。”
张北辰走到后面,找了件旧夹克和条牛仔裤,又挑了双运动鞋。
换好衣服出来,老太太盯着他看。
“小伙子,你身上味儿可真重。”她皱着眉,“多久没洗澡了?”
张北辰尴尬地笑:“昨晚在山里迷了路。”
老太太哼了一声,也没多问,收了五十块钱。
张北辰正要离开,老太太突然叫住他。
“等等。”
他转身:“还有事?”
老太太盯着他的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张北辰心里一紧,下意识把手塞进兜里。
“没什么。”
老太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摘下老花镜,缓缓站起身。
“拿出来我看看。”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跟刚才判若两人。
张北辰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不,应该说那个伪装成老太太的人——笑了。
“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人。”
话音刚落,铺子门突然被关上,窗帘也被拉了下来。
整个房间陷入昏暗。
张北辰拔出匕首,摆出防守姿态。
对方没有动手,而是慢慢绕着柜台走出来。
随着距离拉近,张北辰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张年轻女人的脸,二十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跟刚才那个老太太完全不是一个人。
“易容术?”张北辰脱口而出。
女人笑了:“算你有点见识。”
她走到距离张北辰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他兜里。
“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张北辰冷笑:“你算老几?凭什么要我交?”
“凭我师父就是被那块玉佩害死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鬼谷玄用它吸了我师父的血,我找了五年,终于等到它重现人间。”
张北辰愣住。
这女人也是为了报仇来的?
那她跟孙老鬼是什么关系?
“你师父是谁?”他问。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向他要。
“别废话,给不给?”
张北辰握紧匕首:“不给。”
女人脸色一沉,突然出手。
她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张北辰面前,一掌拍向他胸口。
张北辰侧身躲开,反手一刀刺过去。
女人抬臂格挡,手臂上缠着一圈铁丝,匕首砍上去发出金属碰撞声。
两人交手几招,张北辰就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这女人身手太好,每一招都精准狠辣,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而他只是野路子出身,全靠在墓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本能。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被逼到墙角。
女人一脚踢掉他手里的匕首,掐住他脖子。
“最后一次机会,交不交?”
张北辰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兜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一股热流从手心涌入身体,张北辰感觉力气瞬间暴涨。
他抓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女人手腕脱臼,惨叫着松开手。
张北辰趁机推开她,冲向门口。
拉开门冲出去,外面阳光刺眼。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身后传来女人愤怒的叫声。
“站住!”
张北辰越跑越快,钻进小巷子里,左拐右拐,终于甩掉追兵。
他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大口喘气,手心的玉佩还在发烫。
刚才那股力量是从玉佩里传来的?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