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脸色骤变。
“所有人戒备!”他抽出腰间的配枪。
手电光束齐刷刷扫向树林深处。
黑暗里,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亮起来。
那些东西蜷缩在树干上,粗如儿臂,通体青黑,鳞片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蛇头呈三角形,信子吐出来有小半尺长。
张北辰浑身汗毛倒竖——这玩意儿他在墓里见过,但当时只有一条,现在……十几条!
“是蛇?”张队声音发紧。
江成喉结滚动:“不是普通的蛇。”
话音刚落,最前面那条尸蛇猛地扑下来。
一个年轻警察反应慢了半拍,被直接咬住小腿。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用枪托拼命砸蛇头。
尸蛇死死咬住不放,血顺着裤腿流下来。
另外两个警察冲上去,用电击棍对着蛇身一阵猛电。
尸蛇抽搐几下松开嘴,但马上又缠上来,紧紧勒住警察的腰。
张北辰看得头皮发麻——普通的蛇早就被电晕了,这东西活力太强了。
张队举枪瞄准,“砰”地一声。
子弹打在尸蛇七寸,蛇身炸开一个血洞。
尸蛇疯狂扭动,竟然没死透,还在往人身上爬。
“往回撤!”张队吼道。
话还没说完,树干上的尸蛇集体扑下来。
空地瞬间乱成一团。
警察们开枪,电击,却根本挡不住这些东西。尸蛇速度太快,数量太多,打死一条还有两条扑上来。
张北辰拉着林初雪往后退。
一条尸蛇从侧面窜过来,张着血盆大口直奔林初雪脖子。
张北辰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树枝狠狠砸过去。
树枝打中蛇头,尾巴却甩过来抽在他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江成踹飞另一条尸蛇,扯着嗓子喊:“往西边跑,别停!”
三人拼命朝树林跑。
身后枪声不断,夹杂着惨叫。
张北辰头也不敢回——这些警察带着枪都挡不住,他们手无寸铁更没戏。
“等等!”林初雪突然停下。
张北辰急了:“这时候停什么?”
林初雪指着前方十几米外的一棵老树:“那树干上刻着字,是我爸的笔迹。”
张北辰定睛一看,树干上确实刻着几个字——“出口在东北,切记勿停留”。
他心里咯噔一下。
林道远留字?这老东西图什么?
江成盯着那行字,脸色难看:“这是陷阱。”
张北辰来不及细想,后面的尖叫声越来越近。
他一咬牙:“先按字上说的走,总比被蛇咬死强。”
三人调转方向,朝东北狂奔。
树林越来越密,枝条抽在脸上生疼。张北辰喘着粗气,腿像灌了铅。
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
月光照下来,能看清地面。
这是个不规则的圆形空地,直径约二十米,寸草不生。地面铺满碎石,中间立着一块青石碑。
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笔画古朴,像是某种古文。
江成停在空地边缘,一只脚都不肯踏进去。
“这是封印阵。”他盯着石碑。“有人在这下面镇压东西。”
张北辰浑身一凉:“镇压什么?”
江成没回答,目光落在石碑底座上。
那里摆着三个香炉,香灰里插着半截烧剩的檀香。
显然有人经常来续香。
林初雪蹲下看香灰,脸色发白:“这些香最多烧了三天。”
她抬头看张北辰:“我爸三天前还来过这。”
张北辰脑子嗡嗡响。
林道远知道这地方,还定期来续香,那他肯定知道下面镇着什么。
更可怕的是——那些尸蛇为什么追到这就停了?
他猛地回头。
树林边缘,十几条尸蛇盘在树上,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但就是不进这片空地。
它们怕这里。
江成深吸口气,走到石碑前。他掏出打火机凑近碑文,一个字一个字看。
“看清了吗?”张北辰压低声音。
江成脸色极差:“辽代契丹文,大概意思是……这下面封着契丹国师的尸体。”
张北辰心脏狂跳:“国师?那是什么玩意儿?”
江成指着碑文继续念:“耶律洪基在位时,国师修炼邪术,以活人炼丹。被发现后,皇帝下令将其处死,头颅、四肢、内脏分开埋在五个地方,防止复生。”
他顿了顿:“这里埋的是头颅。”
林初雪声音发颤:“所以我爸……一直在封印国师的头?”
江成摇头:“他是在削弱封印。”
张北辰愣住:“什么意思?”
江成指着香炉:“正常的镇压阵,要用朱砂、桃木、金箔续阵。但你看这香灰,混着骨粉。”
张北辰凑近一闻,一股焦糊的腥味直冲脑门。
他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人骨。”江成语气冰冷。“林道远烧的是人骨做的香,这种香会破坏封印,慢慢释放下面的东西。”
张北辰脑子一片混乱。
林道远疯了吗?放出一个死了上千年的邪修?
林初雪死死咬住嘴唇,眼眶通红。
她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挖开香炉底下的土。
泥土里埋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长发披肩,笑容灿烂。
“这是我妈。”林初雪哽咽道。“她二十年前得了癌症,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
张北辰心里一紧。
江成蹲下身,捡起照片背面。
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小雪,爸爸会让妈妈回来。”
张北辰倒吸口凉气。
林道远想复活死人。
他为了复活妻子,竟然要放出契丹国师的尸体?
“这不可能。”江成把照片扔回地上。“死人不能复生,任何邪术都做不到。”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碎石哗啦啦滚落,石碑开始摇晃。
三人脸色大变。
封印松动了。
江成额头冷汗直冒:“林道远今天没来续香,封印提前崩了。”
地面裂开一道缝,黑漆漆的看不见底。
缝隙里飘出一股恶臭,像是腐肉泡了上千年的味道。
张北辰扯着林初雪往后退。
江成也慌了,拔腿就跑。
但树林里那些尸蛇突然动了。
它们齐刷刷爬进空地,围成一圈,把三人堵在中间。
蛇信子吐出来,发出“嘶嘶”声。
张北辰绝望地发现——这些尸蛇不是来咬人的,是来守着他们的。
地面裂缝越来越宽。
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那手指奇长,指甲足有五寸,漆黑如墨。
张北辰腿软了。
江成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契丹国师……活了。”
苍白的手撑在地面,用力往上一撑。
一颗头颅从裂缝里钻出来。
那颗头没有身体,脖子下面是一团黑雾。头发稀疏枯黄,脸皮干瘪,眼眶深陷,但眼珠还在转动。
它盯着三人,裂开嘴笑了。
嘴里没有牙,只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蠕动。
林初雪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张北辰双腿发软,却强撑着没倒。
头颅飘在半空,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谁……唤醒我?”
声音不像人类,像是无数虫子在摩擦。
江成喉咙干涩:“林道远。”
头颅转向他,眼窝里的眼珠滴溜溜转。
“在哪?”
江成指着树林方向:“他逃了。”
头颅沉默几秒,突然仰天大笑。
笑声刺耳,震得地面都在颤。
周围的尸蛇全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笑声停下,头颅俯冲到江成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你在骗我。”它的声音冰冷刺骨。“唤醒我的人,一定会来迎接我。”
江成冷汗浸透后背。
头颅飘到林初雪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
“这女娃身上,有那人的血脉气息。”
它伸出苍白的手,抚摸林初雪的脸。
张北辰一把推开那只手,吼道:“别碰她!”
头颅猛地转向他,眼珠里闪过一丝兴味。
“有胆量。”它咧嘴笑。“你体内也有些特别的东西。”
张北辰心里一紧——它看出老刘给他的玉佩了?
头颅绕着他转了几圈,越看越兴奋。
“阴眼。”它啧啧称奇。“千年难遇的阴眼,哈哈,我的运气真好。”
张北辰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阴眼?”
头颅不回答,转身飘向石碑。
它伸手按在碑文上,那些古文字竟然亮了起来,发出幽蓝的光。
“封我千年,想困住我?”头颅狞笑。“可笑。”
石碑炸裂,碎片四处飞溅。
地动山摇,裂缝越撕越大。
黑雾从碎裂的石碑底下涌出来,在半空凝成人形。那颗头颅慢慢下沉,嵌进黑雾里,接着长出躯干、四肢。
张北辰看得头皮发麻——这特么根本不是活过来,是在重新组装自己。
新长出来的身体没有血肉,全是黑烟凝成的骨架,只有手指是实体,惨白得像泡过福尔马林。
江成哆嗦着往后退,嘴里念叨:“完了完了,这次真栽了。”
那东西组装完毕,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脖子,发出满意的笑声。
“千年了,还是这具身体好用。”它活动关节,骨头咔嚓响。
张北辰下意识护着林初雪,脑子飞快转——老刘那枚玉佩现在揣在腰间,要不要拿出来?可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他自己都不清楚。
黑雾人形转过身,眼窝里的眼珠盯着他俩。
“阴眼是好东西。”它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新缝。“可以看见阴间的东西,也可以当容器装别的东西。”
张北辰听得后背发凉:“装什么?”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种时候问什么问,转身就该跑。
那东西咧嘴笑,露出嘴里蠕动的蛆虫:“装我的神识。你这副身体不错,比我原来那具强多了。”
卧槽,它想夺舍!
张北辰猛地转身拔腿就跑。
但周围的尸蛇齐刷刷竖起来,挡住去路。
那些蛇的蛇信子吐得飞快,眼珠泛着绿光,显然不打算放人走。
江成也想跑,刚迈出两步就被一条尸蛇缠住脚踝。
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尸蛇顺着小腿往上爬,冰凉的鳞片贴在皮肤上。
“别动。”黑雾人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动一下,蛇就咬。这些蛇的毒能让你在三息之内全身腐烂。”
江成僵住了,眼泪都出来了。
张北辰咬牙,转身面对那东西。
“你要我的身体是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林初雪呢?你刚才说她身上有林道远的血脉气息。”
黑雾人形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啊。”它伸手指着地上昏迷的林初雪,“林道远那老东西欠我一条命,这女娃就当利息吧。”
“什么意思?”
“献祭。”黑雾人形说得轻描淡写,“我要重塑肉身,需要大量的血。林家的血特别好用,能让我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
张北辰脑子嗡嗡响——献祭?这是要把林初雪杀了?
“林道远为什么欠你命?”他拖延时间,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