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主突然后退,红宝石眼睛里闪过惊恐的光。
“他……来了……”
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按在阶梯边缘。
那是只干瘦的手,皮肤惨白,手指甲又长又尖,像野兽的爪子。
阿蛮捂住嘴,浑身发抖。
手的主人慢慢走上来。
张北辰看清了。
那是个老头。
穿着现代的冲锋衣,裤子破破烂烂,脚上的登山靴全是泥。老头脸色白得吓人,两眼深陷,嘴唇乌青,像泡在水里捞出来的尸体。
但他活着。
或者说,看起来像活着。
老头拖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东西,形状古怪,像几块不规则的石头。
他走到阶梯顶端,抬起头,目光扫过墓室,最后落在张北辰手上的玉佩上。
“终于……等到了……”
老头的声音嘶哑难听,像锈蚀的铁门被硬拉开。
张北辰喉咙发紧。
“你是谁?”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黑牙。
“我叫刘德胜。”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
刘德胜?这个名字他听过!当年老刘临死前念叨的就是这个名字,说刘德胜欠他一条命。
但老刘说的刘德胜二十年前就失踪了,传言死在某座大墓里。
这老头难道就是失踪的刘德胜?
他在这墓里待了二十年?
“你……你是人是鬼?”阿蛮哆哆嗦嗦问。
刘德胜没理她,只是盯着玉佩,眼神贪婪得像要把玉佩吞进肚子里。
“把玉佩给我。”
张北辰往后退一步。
“你凭什么?”
刘德胜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两条缝。
“凭我在这里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一个戴着玉佩的人。”
张北辰心跳加速。
等了二十年?什么意思?
“玉佩是我的。”他握紧玉佩,指节泛白。
刘德胜摇头,拖着麻袋往前走一步。
“不,它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它只认命。”
话音刚落,他突然松开麻袋,从腰间抽出一把生锈的短刀,直直冲向张北辰。
速度快得吓人。
张北辰根本来不及躲,只能本能地举起玉佩挡在胸前。
刀锋碰到玉佩的瞬间,整个墓室亮如白昼。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玉佩里炸开,刘德胜被震飞出去,砸在墓墙上,喷出一口黑血。
阿蛮尖叫着抱住张北辰的腰,整个人吓傻了。
刘德胜躺在地上,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血从嘴里冒泡往外流。
他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失败……”
张北辰大口喘气,手抖得厉害。
玉佩还在发光,光芒渐渐暗下去,但温度反而更高了。他感觉手掌被烫出水泡,疼得要命。
墓主缩在墙角,看着这一切,红宝石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不行……你……也不行……”
张北辰咬牙问:“到底什么人才行?”
墓主没回答,只是指了指阶梯。
“下去……你就知道了……”
刘德胜突然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对!下去!下去找他!看看他当年是怎么骗我们的!”
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半条命往阶梯走。
“我要看着他死!亲眼看着!”
张北辰想拦,但刘德胜已经冲进阶梯,消失在黑暗里。
墓室晃得更厉害了,石板接二连三往下掉。
黑熊早就跑没影了。
阿蛮死死抓住张北辰,眼泪哗哗流。
“师兄,我不想下去……我想回家……”
张北辰看了眼阶梯,又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墓室。
现在跑还来得及。
但玉佩烫得他手都握不住了,它在拼命催促他往下走。
而且他不明白。
刘德胜为什么要等二十年?他等的是玉佩,还是等一个戴着玉佩的人?
墓的最深处到底有什么?
张北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故事梗概里提到的现代尸体,会不会不是刘德胜,而是另一个人?
一个二十年前就在这座墓里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阿蛮走向阶梯。
“走,下去看看。”
阿蛮吓哭了,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师兄……我怕……”
“怕个屁,都到这份上了,不下去也得下去。”
张北辰硬着头皮踏上阶梯。
阶梯很陡,每一级都很窄,只能侧着身子走。墙壁上刻满奇怪的符文,看起来像某种咒语。
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前方的路。
走了大概五十级台阶,阶梯到头了。
前面是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点着长明灯,火光摇曳,把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忽明忽暗。
壁画画的是一个人。
他穿着辽代官服,戴着高高的官帽,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玉佩的形状和张北辰手里这块一模一样。
阿蛮看见壁画,倒吸一口凉气。
“师兄……那个人……好像在等什么……”
张北辰盯着壁画,心里发毛。
画上的人站在一座墓前,墓门紧闭。他举着玉佩,仿佛在召唤什么。
下一幅壁画里,墓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影,形状像人,但看不清五官。
黑影跪在官员面前,官员把玉佩递给他。
再往后的壁画里,黑影拿着玉佩走进墓门,墓门再次关闭。
最后一幅画上,官员站在墓前,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张北辰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画他妈画的什么玩意?
阿蛮颤声说:“师兄,我怎么觉得这个官员……好像在骗那个黑影?”
张北辰也有这种感觉。
那个黑影被骗进墓里,然后被封印了?
他想起墓主说的话——他背叛了我,用这块玉佩封印了我。
所以这座墓真正的主人不是墓主,而是那个辽代官员?
他用玉佩骗墓主进来,然后把它封印在这里?
张北辰脑子嗡嗡响。
如果是这样,那玉佩就不只是钥匙,它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持有玉佩的人,就是新的诱饵。
“操……”他骂了一声,握紧玉佩。
甬道尽头出现一扇门。
门是青铜做的,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人脸。每张脸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张着嘴像在尖叫。
阿蛮看见门,腿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
“师兄……我走不动了……”
张北辰把她扶起来,靠在墙边。
“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
阿蛮抓住他的衣角,眼泪汪汪。
“你别进去……求你了……”
张北辰扯开她的手,走向青铜门。
玉佩贴着门的瞬间,门上的人脸全部睁开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个圆形的墓室,墓室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
石棺盖子是开着的。
刘德胜就站在棺材边,弯腰往里面看。
张北辰走进墓室,玉佩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
他看见石棺里躺着的东西,整个人僵住了。
那不是尸体。
是一具穿着辽代官服的骷髅。
骷髅右手放在胸口,手指间夹着一张纸。
纸已经发黄,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刘德胜颤抖着伸手去拿纸,却被张北辰一把推开。
“别他妈碰!”
刘德胜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你也看见了吧?他死了!这个骗子死了!”
张北辰皱眉,走到石棺边,低头看那张纸。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持玉者,入此门,便是替身。”
张北辰脑子轰一声炸开。
替身?什么替身?
刘德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明白了吗?他当年设了个局,骗那些拿着玉佩的人进这座墓,然后把他们困在这里,当替死鬼!”
“我就是二十年前被骗进来的!”
“我以为找到玉佩就能出去,结果越找越深,最后发现根本出不去了!”
张北辰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座墓就是个圈套。
持有玉佩的人一旦进来,就会被困住,变成新的守墓人。
而墓的真正主人早就死了,只留下这套机关继续运转。
“那你等我干什么?”张北辰盯着刘德胜。
刘德胜笑容僵住,眼神变得阴狠。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裂的玉片。
“玉佩是可以毁掉的。只要毁掉它,封印就会破除,所有人都能出去。”
张北辰心里一紧。
“所以你想毁掉我的玉佩?”
刘德胜点头,眼里闪着疯狂的光。
“对!只要毁掉它,我就自由了!”
他突然扑过来,手里握着那把生锈的短刀。
张北辰侧身躲开,玉佩的光芒再次炸开。
刘德胜被震飞,撞在墓墙上。
但这次他没有倒下,而是爬起来,继续冲向张北辰。
“我要出去!我必须出去!”
张北辰握紧玉佩,心里发狠。
这老东西疯了。
他冲上去,一脚踹在刘德胜胸口。
刘德胜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张北辰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刘德胜惨叫,短刀掉在地上。
张北辰捡起刀,抵在刘德胜脖子上。
“别动,再动我宰了你。”
刘德胜喘着粗气,眼神怨毒。
“你杀不了我……我已经死了……”
张北辰愣住。
死了?
刘德胜咧嘴笑,露出满口黑牙。
“二十年前我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执念……”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
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化成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张北辰松开手,看着刘德胜彻底消失,只留下那件破烂的冲锋衣和一堆骨灰。
墓室里安静得可怕。
张北辰握着玉佩,盯着石棺里的骷髅。
这座墓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困住持有玉佩的人?
他弯腰,仔细看那张纸。
纸背面还有字。
“破局之法:毁玉者死,献玉者生。”
张北辰瞳孔一缩。
献玉者生?
什么意思?把玉佩献给谁?
他转身想出去,却发现青铜门已经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