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靠在墙上,闭上眼。
他需要冷静。
现在慌没用。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但他没死。
只要没死,就还有机会。
他睁开眼,打开手机。
屏幕亮起来,微弱的光照亮了墓道。
信号果然没了。
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七。
他关掉手机,省电。
黑暗再次笼罩下来。
他摸索着往前走,手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动。
墓道不长,大概二十米左右。
尽头是那扇石门,紧紧闭合。
他走到门前,用力推。
纹丝不动。
他又踢了几脚,除了疼,没别的感觉。
石门太厚了。
至少有半米。
光靠蛮力根本打不开。
他转身往回走,重新搜索墓道。
墙壁是青砖砌的,很平整,没有缝隙。
地面铺着石板,也很结实。
他蹲下来,用手指敲击石板。
声音沉闷。
下面应该是实心的。
他站起来,抬头看天花板。
天花板也是石板,严丝合缝。
这座墓修得太好了。
好到没有任何破绽。
他靠在墙上,缓缓坐下来。
大脑开始转动。
那个女人说他身上流着她的血。
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没有伤口。
难道是比喻?
还是说他真跟她有血缘关系?
太爷爷和她到底签了什么鬼契约?
为什么要把他绑进来?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
“北辰,别去找玉佩……”
原来父亲知道。
他一直知道。
所以他从不让张北辰碰那枚玉佩,也从不跟他提太爷爷的事。
可他还是把玉佩留下了。
为什么?
张北辰想不通。
如果父亲真想保护他,应该直接销毁玉佩才对。
为什么要留着?
除非……
除非父亲也没办法。
他猛地抬起头。
对了。
那个女人说他身上流着她的血。
说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他。
那么父亲是不是也一样?
父亲是不是也逃不掉?
他的瘫痪,他的早逝,会不会都跟这件事有关?
张北辰的拳头攥紧了。
那个女人说他爹不是自己摔的,他娘不是累死的。
她在暗示什么?
暗示是她动的手?
张北辰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他的父母……
他一定要弄死她。
管她是人是鬼,管她有多大本事。
老子一定弄死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生气没用。
他得先想办法出去。
他重新打开手机,借着光往周围看。
墓道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连个陪葬品都没有。
这不对劲。
墓道通常会放一些殉葬物,比如陶俑、铜器之类的。
但这里空空荡荡。
像是专门为囚禁他准备的。
他咬了咬牙。
看来那个女人早就算计好了。
她知道他会来。
知道他会带着玉佩来。
所以布下这个局,等着他自投罗网。
操。
他骂了一句,关掉手机。
电量不能浪费。
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今天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现在已经下午了。
身上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脱水而死。
他站起来,又走到石门前。
伸手摸那个凹槽。
玉佩还在里面。
他试着往外掏,但玉佩卡得太紧了,根本拔不出来。
他又试着用手机砸。
砸了几下,手机屏幕出现裂纹。
他停下来。
不能再砸了。
手机坏了,连照明都没了。
他转身,重新坐回原地。
闭上眼。
脑子里开始回忆进墓之后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
他当时正看着棺材。
然后听见脚步声。
回头一看,她就站在那儿了。
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墓室里没有别的出口。
只有他进来的那条墓道。
但她显然不是从墓道进来的。
那她是从哪儿来的?
张北辰睁开眼。
棺材。
她是从棺材里出来的。
他当时看见棺材盖是虚掩的,还以为是被盗墓贼开过。
现在想想,根本不是。
那个女人就躺在棺材里。
等他进来之后才出来的。
所以……
她是墓主?
张北辰的心跳加速。
如果她是墓主,那这座墓是她的。
她一定对墓的结构了如指掌。
她知道怎么进来,也知道怎么出去。
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而已。
他重新站起来,走到石门前。
用手摸索着门框。
指尖滑过每一块石砖,仔细感受有没有松动的地方。
没有。
每一块砖都严丝合缝。
他又蹲下来,摸地面。
石板也很结实。
他不死心,继续往前摸。
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
打开手机一看。
是一枚铜钱。
就贴在地面上,嵌在石缝里。
他用指甲抠,抠不出来。
铜钱很古老,上面的字已经磨得看不清了。
他盯着铜钱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枚铜钱会不会是机关的一部分?
有些墓的机关设计得很隐蔽,触发点往往不起眼。
他伸手按了按铜钱。
没反应。
他试着往左转。
还是没反应。
他又往右转。
咔嚓。
一声轻响。
他的心猛地一跳。
有戏。
他继续转动铜钱,转了三圈,突然感觉脚下一震。
地面在移动。
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一块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用手机照了照。
是一条竖井。
很深。
看不到底。
两侧有凿出来的脚窝,可以往下爬。
张北辰犹豫了。
这条竖井不知道通往哪里。
有可能是出口,也有可能是陷阱。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留在墓道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
然后转身,双脚伸进洞口,踩在脚窝上。
开始往下爬。
竖井很窄,只容一个人通过。
墙壁湿漉漉的,有青苔的味道。
他一点一点往下挪,每一步都很小心。
脚窝很浅,稍不留神就会滑下去。
爬了大概十米,他的脚踩到了实地。
到底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
这是一条横向的甬道。
比上面的墓道窄得多,只能弯着腰走。
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图案。
他凑近了看。
图案很奇怪。
有人,有兽,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其中一幅画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华丽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把剑。
剑指向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脖子上戴着一枚玉佩。
张北辰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枚玉佩的形状和他太爷爷留下的一模一样。
他继续往前看。
下一幅画的是同一个女人,站在一座高台上。
台下跪着一排人。
每个人脖子上都戴着玉佩。
再下一幅,那些人变成了骷髅。
玉佩还在。
张北辰的手开始发抖。
他明白了。
太爷爷签的不是什么契约。
是献祭。
那个女人在收集人命。
每一代人都要献上一个后代,给她续命。
他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墙上。
难怪那个女人说他从出生就是她的人。
因为他生下来就是祭品。
操。
他骂了一句。
突然,前方传来声音。
很轻,像是有人在走动。
他屏住呼吸,关掉手机。
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停了。
“找到了?”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在甬道的另一头。
离他不远。
张北辰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比你太爷爷聪明。”女人轻声说,“他当年在上面困了三天才想到找机关。”
她显然知道他下来了。
甚至一直在看着他。
“出来吧。”女人说,“躲着没意思。”
张北辰没动。
“不出来?”女人笑了,“那我过去找你。”
脚步声响起。
越来越近。
张北辰咬了咬牙,猛地打开手机。
光束照过去。
甬道里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下。
声音明明就在前面。
人呢?
突然,背后传来呼吸声。
他猛地转身。
女人就站在他身后,贴得很近。
苍白的脸在手机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吓到了?”她问。
张北辰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机当武器。
“别过来。”
女人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想打我?”她说,“用手机?”
张北辰没说话。
他知道打不过她。
但他不能退。
“真有意思。”女人说,“你和你太爷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他妈废话。”张北辰咬着牙说,“我爹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女人的笑容淡了下去。
“想知道?”
“说。”
“求我。”
“做梦。”
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你太爷爷当年也是这么硬气。”她说,“后来呢?还不是跪下了。”
“那是他。”张北辰说,“我不是他。”
“你是。”女人说,“你们都一样。”
她抬起手,指了指甬道深处。
“想活命,就往那边走。”她说,“尽头有个墓室,里面有水和食物。”
张北辰看着她,没动。
“不相信我?”女人笑了,“那你就留在这儿等死吧。”
她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听不见了。
张北辰站在原地,握紧了手机。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女人。
但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甬道深处走去。
甬道深处一片死寂。
张北辰的手机光束在石壁上晃动,照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两侧的壁画还在继续。
他看到那个女人站在一座石台前,周围跪满了人。
全是张家的。
他认出了几张脸。
爷爷、大伯、还有他爹。
玉佩在每个人胸前发光。
最后一幅画上,女人伸手指向一个婴儿。
那婴儿脖子上也戴着玉佩。
张北辰的心一沉。
这他妈就是他自己。
从出生那天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通道尽头出现一道石门。
半掩着,里面透出昏暗的光。
他放轻脚步,贴近门边往里看。
墓室不大,四周摆满了陶罐。
正中央放着一张石床,床边果然有水和干粮。
但他没看到人。
那个女人没跟进来。
张北辰犹豫了几秒,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石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
他猛地转身,去推门。
推不动。
“操!”他低骂一声。
中计了。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要把他关在这儿。
他用力拍打石门,指节很快就红了。
没用。
门纹丝不动。
他停下来,靠在门上喘气。
冷静。
得冷静。
他转身打量墓室。
除了石床和陶罐,角落里还堆着几个木箱子。
箱子上落满灰尘,看起来放了很久。
他走过去,打开最上面那个。
里面是衣服,款式很旧,像是民国时期的。
下一个箱子里装着书,都是手抄本。
他随手翻开一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张家第十二代,张德福。”
这是他太爷爷的名字。
他心跳加快,继续往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