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攥紧拳头。
他不想被卷进这种破事里。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初雪呢?”他看向炕上蜷缩着的女人。“她知道这些吗?”
“她?”江成冷笑。“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林初雪不是林道远的亲孙女。”
张北辰一愣。
“她是林道远从外面捡回来的。养到大,就是为了当祭品。”
祭品?
张北辰看向林初雪,心里发凉。
这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以为自己是林家的血脉,一直在追查爷爷的下落。
殊不知她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
“林道远要用她祭什么?”
“不知道。”江成摇头。“但肯定是大事。不然不会养她二十多年。”
张北辰陷入沉默。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本来只是想查清辽代墓里那具尸体的来历,没想到扯出这么大一个局。
现在他被卷进去了。
想抽身都难。
“天快亮了。”
江成看了眼窗外。
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白天我们去镇上。”江成说。“我得找人处理脸上的伤。你们跟我一起。”
张北辰点头。
现在他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分开反而更危险。
“那之后呢?”他问。“还去林家老宅?”
江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然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等了三年,不会半途而废。”
张北辰没说话。
他看向窗外渐渐发亮的天空,心里却越来越沉。
今晚只是开始。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炕上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同时转头——
林初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小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像是被烙铁烫上去的,字迹焦黑,冒着青烟。
张北辰凑过去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行字写的是:
“三日之后,血债血偿。”
林初雪的尖叫刺破黎明前的寂静。
她蜷在炕角,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张北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臂——
那行字烫得厉害,周围的皮肤都泛起水泡。
“别碰!”江成拦住他。
但已经晚了。
张北辰的手指刚触碰到那些字迹,一股钻心的痛从指尖传来。他瞬间缩手,掌心竟然也浮现出几个焦黑的印记。
“我说了别碰。”江成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这是咒印。沾上就传染。”
他倒出白色粉末,撒在林初雪的手臂上。
粉末接触到那些字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冒起青烟。
林初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忍着点。”江成面无表情地继续撒药。“不烧掉表层皮肤,这东西会一直往里渗。”
张北辰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几个印记正慢慢扩散,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动。
“给我也来点。”
江成瞥他一眼,把瓷瓶扔过来。
张北辰咬着牙往手上倒药粉。
钻心的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硬是没吭一声。
林初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江成没搭理她。
他收起瓷瓶,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林道远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了。”
张北辰看向窗外。
天边泛起橘红色的光。
太阳快出来了。
“三日之后是什么意思?”他问。
“字面意思。”江成吐出一口烟。“三天后,林道远会来取她的命。”
“为什么是三天?”
“因为需要时间做准备。”江成弹了弹烟灰。“养了二十多年的祭品,不可能随便杀了就完事。肯定要挑黄道吉日,布置法坛,准备祭文。”
张北辰握紧拳头。
他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但刚才那咒印确实邪门。
“我们得离开这儿。”
“往哪儿跑?”江成转身看着他。“林道远既然动手了,就说明他有把握抓到人。整个东北,哪儿是他的地盘哪儿不是,你心里没点数?”
张北辰沉默了。
江成说得没错。
林道远在这片地界经营了几十年,关系网盘根错节。
冯青山能当上那家公司老总,背后肯定有林道远的手笔。
他们三个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那就坐着等死?”
“当然不是。”江成把烟头按灭。“我们去镇上。找个人。”
“谁?”
“一个欠我命的人。”
江成没多解释,转身去收拾东西。
林初雪抱着胳膊坐在炕上,眼神空洞得可怕。
张北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姑娘从小就被当成工具养着,以为自己是林家血脉,结果连身世都是假的。
现在更惨,连命都保不住了。
“林初雪。”他走过去,蹲在炕边。“你相信我吗?”
林初雪抬起头,眼里全是泪。
“我现在谁都不信。”
“那就信自己。”张北辰看着她。“你爷爷要你的命,但你可以自己选择怎么活。”
“我能怎么选?”林初雪哭出声来。“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就是林初雪。”张北辰说得很慢。“管他当初是怎么捡回来的,你活了二十多年,就是你自己。”
林初雪愣住了。
她看着张北辰,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走吧。”江成已经背上包。“再不走天就亮透了。”
三人出了房门。
晨光洒在院子里,积雪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张北辰眯着眼往外看——
村口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车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有人盯梢。”
江成面不改色。“知道。”
“那你还往外走?”
“不走更麻烦。”江成径直朝院门走去。“他们要敢动手,早就冲进来了。”
张北辰跟在后头,心里发虚。
三人走出院子,沿着村道往外走。
那辆越野车的发动机启动了,缓缓跟在后面。
“别回头。”江成压低声音。“装作没看见。”
张北辰手心冒汗。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钉在身上,冰冷得像刀子。
走了大概一公里,前面出现岔路口。
一条通往镇上,一条进山。
江成毫不犹豫拐向进山的那条。
“你不是说去镇上?”张北辰皱眉。
“去镇上。但不走大路。”
江成说完加快脚步。
三人钻进路边的树林。
身后的越野车在岔路口停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追。
最终车子没跟来。
但张北辰知道,这不代表安全了。
林道远的人盯上他们,根本甩不掉。
三人在树林里穿行了半个多小时。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每一步都陷得很深。
林初雪体力跟不上,走得气喘吁吁。
“能不能歇会儿?”她扶着树干,脸色苍白。
“不能。”江成头也不回。“天亮了林子里不安全。”
张北辰看了眼四周。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雪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
周围静得可怕。
连鸟叫声都没有。
不对劲。
大兴安岭的林子里,这个时候应该有野鸡和乌鸦的叫声才对。
现在却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江成。”张北辰压低声音。“有东西跟着。”
江成停下脚步。
他侧耳听了听,脸色变了。
“快走。”
他拽着林初雪就跑。
张北辰紧跟在后面。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爬行。
越来越近。
张北辰回头瞥了一眼——
雪地上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痕迹,蜿蜒曲折,朝他们追来。
那不是脚印。
更像是什么软体动物爬过的痕迹。
“别管后面!”江成喊道。“往前跑!”
三人拼命往前冲。
林初雪被树枝刮破脸,鲜血流下来,但她咬着牙没停。
前方出现一片空地。
江成冲出树林,停在空地边缘。
“跳下去!”
张北辰探头往下看——
下面是条冰封的河道,离地面大概五六米高。
“跳?这能摔死人!”
“不跳也会死。”江成说完纵身一跃。
他落在冰面上,身子一个翻滚卸力,站了起来。
张北辰咬咬牙,抓着林初雪的手臂。
“闭眼。”
两人同时跳下去。
落地的瞬间,张北辰感觉膝盖差点断了。
他强忍着痛爬起来,拉着林初雪往前跑。
身后传来沉闷的落地声。
那东西也跳下来了。
张北辰不敢回头看。
三人沿着结冰的河道狂奔,冰面在脚下咔嚓咔嚓作响。
“那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张北辰喘着粗气问。
“尸蛇。”江成面色铁青。“林道远养的。”
尸蛇?
张北辰头皮发麻。
他听说过这东西。
传说是用人的尸油和毒蛇培育出来的邪物,专门追踪活人气息。
前面出现一座木桥。
桥下的冰面已经开裂,露出黑漆漆的河水。
“从桥上过!”江成率先冲上去。
张北辰拉着林初雪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跑到桥中央时——
咔嚓一声。
桥板断了。
林初雪惊叫着往下坠。
张北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自己也失去平衡,身子往后仰。
千钧一发之际,江成拽住他的衣领。
三人吊在断裂的桥板上,摇摇欲坠。
下方是刺骨的河水,随时会冻死人。
身后的尸蛇追上来了。
它盘踞在桥头,吐着信子,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那玩意足足有水桶粗,浑身漆黑,鳞片泛着金属光泽。
最恐怖的是它的脑袋——竟然隐约能看出人脸的轮廓。
“操!”张北辰骂出声来。
江成额头青筋暴起,拼命往上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