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脑子嗡的一声。
这他妈什么情况?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房间里只剩下那半块玉坠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女人的身影在红光中慢慢飘近,旗袍下摆无风自动。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伸出惨白的手指,指向张北辰怀里的林初雪。
“把她……还给我……”
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张北辰抱紧林初雪,退到墙边。
林初雪已经昏过去了,额头上的红斑开始发烫,烫得像烙铁。
“你特么谁啊?”张北辰吼道,“要玩装神弄鬼那套,老子见得多了!”
女人顿住,歪着头看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突然涌出血泪。
“她……是我女儿……”
张北辰愣了。
女儿?
他低头看林初雪,脑子飞快转动。林初雪今年二十二,如果这女鬼真是她妈……
不对。
林初雪说她妈早就死了,死于车祸。
但眼前这女人穿的是民国旗袍,身上还有股子霉味,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张北辰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桌上那半块玉坠。
那玉坠的颜色……根本不是血浸的,是尸气!
这他妈是陪葬品!
“你认错人了。”张北辰冷静下来,死死盯着女人,“林初雪的妈二十年前死于车祸,不是你。”
女人身形一晃,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
“不……她是我女儿……我记得她……记得她的气息……”
说着,她又飘近了几分。
张北辰摸向腰间,那儿别着把匕首,是下墓时用的。但他知道普通刀具对这种东西根本不管用。
得想别的办法。
他余光扫到地上那些碎玉片,心里一动。
这些玉片和桌上那半块玉坠是一体的,说明原本是块完整的玉器。被打碎后,那半块玉坠吸收了尸气,变成了招魂的媒介。
而林初雪手里那半块……
张北辰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两块玉坠合在一起,会不会让这女鬼现出原形?
他把林初雪靠在墙边,飞快掏出她脖子上那半块玉坠。
玉坠入手冰凉,上面的红斑正在往外渗血。
女人看见这块玉,整个身影剧烈波动起来。
“不……不要……”
她尖叫着扑过来,速度快得像道白影。
张北辰一个翻滚避开,冲到桌边抓起那半块带尸气的玉坠。
两块玉坠刚一接触,整个房间像被引爆了炸药。
红光暴涨,墙上的瓷砖一片片崩裂,地面开始龟裂。
女人的身影被红光笼罩,发出刺耳的尖叫。
张北辰捂着耳朵,死死盯着她。
红光中,女人的容貌开始变化。
旗袍褪色,变成破烂的寿衣。浓妆消失,露出一张腐烂的脸。
那张脸上的五官已经模糊,只剩下眼眶里两团幽绿的鬼火。
但最让张北辰头皮发麻的是,她怀里抱着个婴儿。
婴儿也是死的,身上裹着发黑的襁褓。
“我女儿……”女鬼抱紧婴儿,声音变得凄厉,“他们杀了我……把我和女儿一起埋在这里……”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
这他妈是殉葬?
“谁杀的你?”他问。
女鬼没回答,只是抱着婴儿不停哭泣。哭声像指甲划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房间里的温度还在下降,张北辰的呼吸都能看见白雾。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但两块玉坠已经粘在一起,根本分不开。红光越来越强,开始往他手上灌。
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张北辰咬牙,猛地把玉坠往地上一摔。
玉坠没碎。
反而发出清脆的响声,红光更亮了。
女鬼突然抬起头,那双鬼火眼睛直直盯着他。
“你……也看得见……”
她声音变了,不再凄厉,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欣喜。
“你和她一样……都是阴眼……”
张北辰心里一沉。
阴眼?
这词他听老刘提过。说是有些人天生阴气重,能看见鬼怪。但他从小没这毛病,是后来拿了老刘那块玉佩才有的。
等等……
老刘那块玉佩!
张北辰飞快摸向胸口,那儿挂着老刘临死前塞给他的玉佩。十多年了,他一直戴着。
玉佩温热,和两块玉坠的冰冷完全不同。
他心里闪过个念头,抓起玉佩往地上那两块玉坠上一按。
瞬间,三块玉器发出刺眼的光。
女鬼惨叫一声,身形炸开,化作无数黑雾。
黑雾在半空中翻腾,慢慢凝聚成几行字。
字是繁体的,写的是:
“民国十九年,江家大宅,十三房姨太太被活埋。女儿未满月,一同殉葬。”
“怨气不散,等候有缘人……”
字迹渐渐消失,黑雾也散了。
房间里恢复安静,只剩下张北辰粗重的喘息声。
他看向地上,三块玉器已经碎成粉末。
操。
张北辰骂了一声,赶紧跑到墙边扶起林初雪。
林初雪还在昏迷,但额头上的红斑正在慢慢消退。
张北辰松了口气,抱起她往外走。
刚出房间,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沉,像穿着军靴。
张北辰心里一紧,拿手电筒往前照。
光束尽头,站着个男人。
男人穿着破旧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皮箱。
他看见张北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小伙子,这么晚还在这儿转悠?”
声音很正常,不像鬼。
但张北辰没放松警惕。这地方刚死过女鬼,现在又冒出个大活人,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谁啊?”他问。
男人走近几步,脸在手电筒光下清晰起来。
五十多岁,国字脸,眼神锐利。
“我?我是来找东西的。”男人说,“听说这儿有块清代的玉印,价值不菲。”
张北辰心里冷笑。
清代玉印?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清代东西?
刚才女鬼说的是民国,这男人张口就是清代,明显在试探。
“那你找吧。”张北辰抱紧林初雪,“我们要走了。”
男人没让开,反而伸手拦住他。
“别急啊小伙子。”男人笑容不变,“你怀里这姑娘,是不是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张北辰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
“我看她额头上有红斑,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男人盯着林初雪,“这种情况我见过,一般是身上带了不干净的陪葬品。”
张北辰没说话。
男人继续道:“我是干这行的,专门处理这种事。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帮你看看。”
“不用。”张北辰冷冷道,“已经解决了。”
男人眼神一变,看向他手里的玉佩。
“这是……老刘的东西?”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
这男人认识老刘?
“你怎么知道?”
男人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老刘十年前死在一座辽墓里,临死前把这块玉佩给了个小兄弟。那小兄弟叫……张北辰?”
张北辰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
男人叹了口气,放下皮箱。
“我叫江成,老刘的师兄。”
他顿了顿,指向刚才那个房间。
“这里是我老家,江家大宅的遗址。民国十九年,我爷爷为了镇宅风水,活埋了十三房姨太太和她刚出生的女儿。”
“那女鬼……是我的姑奶奶。”
张北辰愣住。
“你爷爷干的?”
“嗯。”江成苦笑,“当年我爷爷信邪,听风水先生说要用至阴之血镇宅。母女同葬,阴气最重。”
“结果江家没几年就败了,我爷爷也疯了,整天念叨着有人找他索命。”
张北辰听得心里发凉。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江成看向他,眼神复杂。
“来还债。”他说,“我爷爷做的孽,该我们子孙来还。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当年的事,终于找到了线索。”
“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先来。”
张北辰皱眉。
“什么线索?”
江成没回答,而是从皮箱里掏出一叠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婴儿。
女人长得很美,眼神温柔。
和刚才那个女鬼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是我姑奶奶生前的照片。”江成说,“她叫江婉秋,十八岁嫁给我爷爷当姨太太。”
“她不是自愿的,是被人卖进江家的。”
张北辰看着照片,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那么温柔,谁能想到她会被活埋?
“她女儿叫什么?”他问。
“江初雪。”江成说,“和你怀里这姑娘同名。”
张北辰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江成盯着林初雪,眼神变得很奇怪。
“我调查过,林初雪这名字在东北很少见。而我姑奶奶的女儿,就叫江初雪。”
“如果我没猜错……”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你怀里这姑娘,可能是我姑奶奶的转世。”
张北辰脑子嗡嗡响。
转世?
这他妈又是什么玄学?
“你有证据吗?”他问。
江成摇头。
“没有。但有太多巧合了。”
他掰着手指数:“第一,同名同姓。第二,她会来这儿,说明冥冥中有种牵引。第三,她额头上的红斑……”
“那是尸斑。”
张北辰心里一沉。
“你说什么?”
江成表情凝重。
“被活埋的婴儿,死前会因为窒息而在额头留下红斑。我姑奶奶的女儿就是这样死的。”
“如果林初雪真是转世,这红斑就是前世留下的印记。”
张北辰不信这套说辞,但看着林初雪额头上渐渐消退的红斑,心里还是发毛。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