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抓起瓷瓶就往怀里塞,转身想从后窗跑。
可后窗被钉死了。
老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完了。
张北辰环顾四周,看见角落堆着几个麻袋。
他三两步跑过去,钻进麻袋堆后面。
刚藏好,老刘就推开了后屋的门。
“谁!出来!”
老刘手里提着煤油灯,灯光晃得屋里忽明忽暗。
张北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老刘走到箱子旁边,看见被砸烂的工具,脸色当场就变了。
“操!哪个王八蛋干的!”
他提着灯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麻袋堆前。
张北辰心跳快得要炸了。
千万别发现。
老刘站在那儿足足看了半分钟。
就在张北辰以为要暴露时,外面响起王家老三的声音。
“老刘!你磨蹭啥呢!都等你半天了!”
老刘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转身出去:“来了来了!妈的今天真他娘邪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北辰等了好一会儿,才从麻袋堆后面爬出来。
浑身都是冷汗。
差点就被抓住了。
不过总算毁掉了一些工具。
没有绳索和手电筒,他们下墓肯定会遇到麻烦。
张北辰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村口方向传来吵闹声。
他跑到门外一看。
好家伙。
村口围了一大群人。
有人在打架。
张北辰挤进人群,看见年轻的自己正和王家老三扭打在一起。
“你特么凭啥不让我去!”年轻的张北辰揪着王家老三的领子,“说好了一起下墓,你反悔啊!”
王家老三满脸不耐烦:“你爹瘫了,你还有空干这个?回家伺候你爹去!”
“我去就是为了给我爹治病!”
“治个屁!你爹那病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年轻的张北辰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
他抡起拳头照着王家老三脸上就是一拳。
王家老三被打得鼻血直流,爬起来就要还手。
旁边的老刘和另外两个同伙赶紧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让人看见了还下啥墓!”
村里人越围越多。
有人开始议论。
“这几个小子半夜三更的打啥架?”
“你说会不会又要去挖人家祖坟?”
“我看像!去年王家老三就带人挖过李家老宅!”
“得赶紧报警!”
老刘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他使劲推开围观的人,拉着王家老三他们就跑。
“快走!别让人报警!”
几个人连滚带爬跑出村口。
年轻的张北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脸茫然。
张北辰混在人群里,松了口气。
成了。
这下今晚的盗墓行动算是彻底黄了。
只要年轻的自己没跟着去,就不会出事。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眩晕感。
不好。
又来了。
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
村口的人群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遥远。
张北辰想反抗,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眩晕感越来越强。
他咬紧牙关,拼命想保持清醒。
可没用。
那个念头的力量太强了。
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时,他又回到了那个密室。
石壁上的符文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比之前更亮。
张北辰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可恶。
明明已经成功阻止了。
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看着石壁上的符文。
突然发现有些符文的位置变了。
原本在中间的那个“封”字,现在移到了左边。
而右边多出了一个新的符文——“困”。
张北辰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
这些符文代表的是这个念头的状态?
“封”是封印。
“困”是困住。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自己每次干预过去,是不是反而在强化这个封印?
张北辰想到这里,后背直冒冷汗。
妈的。
难怪那个念头要一次次把他拉回来。
不是为了阻止他改变历史。
而是为了利用他的行为,加强对它自己的封印。
换句话说,他从一开始就中了圈套。
每一次穿越,每一次干预,都是在帮那个念头给自己加锁。
张北辰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
这特么到底是谁设的局。
为什么要这样玩自己。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必须理清思路。
首先,确定这个密室到底在哪里。
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还是某种精神空间。
其次,弄清楚那个念头的真实身份。
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最后,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
既然已经知道了符文的作用,就一定有办法逆转。
张北辰站起来,走到石壁前。
他伸手触碰那些符文。
指尖刚碰到石壁,一股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咬着牙没有缩回手。
刺痛越来越强。
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手指。
但同时,他感觉到了一些信息正在涌入脑海。
是记忆。
不是他的记忆。
是别人的。
一个老人的记忆。
那个老人盘腿坐在密室中央,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
书上画满了各种符文和图案。
老人低声念着什么,声音沙哑难辨。
随着他的念诵,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一个接一个。
最后所有符文同时亮起。
整个密室都在震动。
老人突然吐出一口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石壁。
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张北辰听不清那句话的内容。
但他知道那很重要。
他拼命想听清楚。
可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张北辰猛地睁开眼。
手指还贴在石壁上。
但刺痛感已经消失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留下了几个细小的血印。
血印在石壁上形成了一个新的符文——“解”。
张北辰愣住了。
这是……
破解的方法?
他盯着那个血印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破解封印的钥匙就在他自己身上。
那个念头需要他的血。
准确说,需要他这个特殊血脉的血。
张北辰咬破另一根手指,在石壁上画出第二个符文。
这次没有刺痛感。
反而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涌入身体。
他接着画第三个,第四个。
每画一个,石壁上原本的符文就暗淡一分。
同时,密室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的那种。
而是像心跳一样有节奏的震动。
张北辰画完第七个符文时,石壁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缝隙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他没有犹豫,直接挤了进去。
缝隙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点着烛火,火光摇曳。
张北辰沿着通道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
他刚转过拐角,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通道尽头。
那个人背对着他。
身材瘦削,头发花白。
张北辰停下脚步:“谁?”
那人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转过身来。
张北辰看清了他的脸。
瞬间呆住了。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的脸。
或者说,是他年老后的脸。
满脸皱纹,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但五官轮廓和他一模一样。
老年版的张北辰盯着他,眼神复杂难辨。
“你终于来了。”
声音沙哑低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张北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年版的自己继续说:“这二十年,我一直在等你。”
“二十年?”张北辰皱起眉头,“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老人说,“二十年后的你。”
“不可能。”张北辰摇头,“我今年才三十五,二十年后也不过五十五,不会老成这样。”
老人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如果只是正常活着,当然不会。但如果一直被困在这个封印里呢?”
张北辰心里一沉:“你是说……”
“没错。”老人打断他,“如果你当年没能改变那次盗墓的结局,你就会在某个时间点被拉进这个封印,然后被困二十年,最后变成我这样。”
“那个念头……”
“就是我。”老人说,“准确说,是我的一部分意识。为了不让你重蹈覆辙,我把自己的意识分离出来,设下这个局,强迫你一次次回到过去,试图改变结局。”
张北辰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信息量太大了。
他需要时间消化。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没有继续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张北辰才开口:“所以你让我反复穿越,反复干预,目的是什么?”
“找到真正的转折点。”老人说,“那次盗墓之所以会出事,不是因为你跟着去了,而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原因。”
“什么原因?”
老人看着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王家老三他们要去的那座墓,根本就不是辽代贵族墓。而是一个陷阱。”
张北辰往后退了半步。
陷阱?
他脑子飞速转动,回忆那次盗墓的每个细节。
王家老三说那是辽代贵族墓,位置是他从一个退休文物贩子手里买来的。
进墓前所有人都很兴奋。
因为辽墓里一般都有金器和玉器,好出手。
但进去之后……
老人继续说:“那座墓是明代修建,伪装成辽墓风格,专门用来诱捕盗墓贼。”
“明代?”张北辰愣住,“可我们在墓道里看到的壁画、棺椁样式,都符合辽代特征啊。”
“当然符合。”老人冷笑,“因为设计这个陷阱的人,本身就是研究辽代陵墓的专家。他花了十几年时间,按照辽墓规制,在地下修了一座假墓。”
张北辰突然想起那次下墓时的一个细节。
墓道两侧的壁画虽然看起来古旧,但颜料没有完全氧化。
当时他还以为是密封性好。
现在想来,根本不对劲。
真正的千年壁画,颜料早该剥落大半。
“那个专家是谁?”
“你认识。”老人说,“准确说,你爹认识。”
张北辰浑身一震。
“我爹……”
“你爹年轻时也干过这一行。”老人打断他,“而且不是小打小闹,是跟着那个年代最有名的倒斗团伙。”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张北辰脑门上。
他爹瘫痪二十多年,从没提过自己的过去。
村里人都说他是摔伤的。
但具体怎么摔的,为什么会瘫痪,谁也不清楚。
张北辰试探着问:“他在哪次行动中受伤?”
老人摇头:“不是受伤,是被下了咒。”
“什么?”
“那个专家当年也是圈里人,跟你爹是搭档。”老人眼神变得阴沉,“但有一次他们盗了一座大墓,分赃时出了内讧。那个专家觉得自己付出最多,应该多拿,你爹不同意,两人闹翻了。”
张北辰攥紧拳头。
他想起爹偶尔做噩梦时的惨叫声。
还有那些藏在床底的发黄照片。
照片上有个年轻男人,站在荒山野岭里,背着铁锹,笑得很灿烂。
那是爹。
“后来呢?”
“后来那个专家消失了。”老人说,“所有人都以为他收手了,其实他去研究了更邪门的东西——如何用古墓布局杀人。”
张北辰脊背发凉。
通道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仿佛有一阵风吹过。
但这里明明是封闭空间。
老人似乎习惯了这种异常,继续说:“他花了十几年时间,设计了那座假墓。墓里的机关不是用来防盗,而是用来献祭。每个进去的人,都会成为某种仪式的一部分。”
“仪式?什么仪式?”
“让你爹永远醒不过来的仪式。”
张北辰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