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尘再次踏入听雨轩的小院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竹林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陈道兴依旧斜躺在那张竹椅上。
手里拎着酒葫芦,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今天在演武场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与他毫无关系。
“导师。”
林尘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陈道兴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回来了?”
“嗯。”
“打得不错。”陈道兴灌了一口酒,淡淡地评价道。
“总算没给老子丢人。”
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
但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和……骄傲。
林尘是他陈道兴的学生。
林尘今天在武道台上展露出的风采,打的不仅仅是龙傲和剑无双的脸。
更是打了那些曾经质疑他、嘲笑他教学方式的所有人的脸。
“侥幸而已。”林尘谦虚地说道。
“少来这套。”陈道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赢了就是赢了,哪来那么多侥幸。”
他坐直了身体,将酒葫芦放在一旁,眼神难得地变得认真起来。
“你今天那一刀‘归一’,已经有了几分真正刀法的神髓。”
“将刀意与气血完美融合,威力确实不俗。”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你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那一刀几乎抽干了你全部的精气神。若是敌人没倒下,倒下的就是你。”
“真正的刀客,出刀之后当留有余力。收放自如,方为大成。”
陈道兴的话,一针见血,再次指出了林尘目前最大的问题。
他的刀,太刚,太绝。
一往无前,却也容易一去不回。
“学生受教。”
林尘再次躬身。
他知道陈道兴这是在提点他。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了。”陈道兴摆了摆手。
“你今天打得不错,老子心情好,决定给你点‘奖励’。”
“奖励?”
林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以这个疯子导师的行事风格,他的“奖励”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
陈道兴的脸上,露出了那种林尘熟悉的,魔鬼般的笑容。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个空空如也的玄铁囚笼。
“那头暗影魔豹,被你宰了。”
“你的磨刀石没了。”
“所以我给你找了块新的。”
说着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颗蛋。
一颗足有篮球大小,通体漆黑。
表面布满了奇异的暗金色纹路的……蛋。
蛋的表面散发着一股古老而又暴虐的恐怖气息。
仅仅是看着它,林尘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这……这是什么?”
林尘的声音有些发干。
“六阶凶兽,深渊魔龙的蛋。”
陈道兴的回答轻描淡写。
却让林尘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六阶凶兽?
那可是相当于武皇级的存在。
深渊魔龙,更是龙族中最顶级的血脉之一。
成年后,甚至有希望冲击七阶武尊之境。
这老疯子从哪搞来这么个玩意儿?
“你不是能控兽吗?”陈道兴咧嘴一笑。
“这玩意儿,送你了。”
“从蛋开始孵化,培养感情,以后长大了,就是你最忠实的打手。”
“六阶的打手,够不够排面?”
林尘看着地上的那颗龙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奖励确实够大。
大到他都有些不敢接。
“导师,这……太贵重了。”
“贵重个屁。”陈道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这是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顺手牵羊……不对,是‘借’来的。”
“你拿着就是了。”
林尘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能被他称为“老朋友”,还能让他去“借”东西的。
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里。
“当然这蛋也不是白给你的。”
陈道兴的话,证实了林尘的猜想。
他就知道,这老酒鬼没那么好心。
“你的刀意虽然入门了,但还远远不够。”
“从明天开始,你的新任务,就是用你手中的刀,每天在这颗蛋上劈一万刀。”
“什么?”
林尘再次被陈道兴的奇葩思路给震惊了。
劈蛋?
还一万刀?
“导师,这蛋……能劈开吗?”
林尘指了指那颗看起来就坚不可摧的龙蛋。
六阶凶兽的蛋,其坚硬程度,怕是比S级合金还要恐怖。
用刀去劈,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劈不开,就对了。”
陈道兴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恶魔般的笑容。
“我要你做的,不是劈开它,而是在劈砍的过程中去感受。”
“感受你的力量,是如何通过刀身,传递到蛋壳上的。”
“感受你的刀意,是如何在每一次的碰撞中被消磨,又被重塑的。”
“什么时候,你能在这一万刀的劈砍中,做到每一刀的力量都完美凝聚,不外泄分毫。”
“什么时候,你的刀意能在这坚硬的蛋壳上,留下一道真正的印记。”
“你的刀法,才算真正的小成。”
林尘听着陈道兴的这番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了陈道兴的良苦用心。
这哪里是在让他劈蛋。
这分明是在用一种最笨,也最有效的方式,让他去练习对力量和刀意的极致掌控。
每一次的劈砍,都是一次对自身力量的检验。
每一次的碰撞,都是一次对刀意的淬炼。
一万次,十万次,百万次的重复。
最终将所有的技巧,都融入到本能之中。
这是一种水磨工夫,也是一种大毅力,大智慧的修行。
“学生明白了。”
林尘深吸一口气,对着陈道兴,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一次他没有再质疑,也没有再抱怨。
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通往刀道巅峰的唯一路径。
“明白就好。”
陈道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这颗蛋,每天都需要用你的精血来喂养,才能保持活性。”
“别把它饿死了,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林尘:“……”
他就知道这老疯子没那么简单。
这哪里是送他一个打手,这分明是送他一个祖宗回来供着。
不仅要每天拿刀砍,还要每天喂血。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憋屈的“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