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目光，与那双带着探究和笑意的眸子在空中交汇。
山洞内的气氛，因为古天这句问话，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张龙和天一武馆的弟子们，都紧张地看着林尘。
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打起来。
然而。
林尘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算是吧。”
他大方地承认了。
“我确实修炼了一门炼体战技。”
轰！
这个回答，比直接开打还要让慕容雪等人感到震惊。
他承认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对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承认了自己的底牌？
古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就说嘛。”
他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己。
“寻常武者的气血，是散的，是浮的。”
“而林兄你的气血，凝练、厚重，如同百炼精钢，这绝对是只有常年打磨肉身的苦修者，才能拥有的特质。”
他这番话说得张龙等人云里雾里。
但慕容雪却听懂了。
她再次看向林尘，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之前只知道林尘的功法变态，却没想到，他走的竟然是和古武门派一样的“苦修”之路。
“古兄的眼光很准。”
林尘平静地说道。
他非但没有隐瞒，反而主动抛出了话题。
“我对天行宗的炼体之术，也很好奇。”
“不知可否讲讲？”
这句话让山洞内的气氛，彻底从剑拔弩张，转为了一种诡异的学术交流氛围。
张龙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
这……这就聊上了？
刚刚不还是一副要你死我活的样子吗？
古天似乎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在林尘身上。
听到林尘的问题，他来了兴致。
“哈哈，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爽朗一笑，开始侃侃而谈。
“我们天行宗的炼体，讲究的是一个‘磨’字。”
“以天地为熔炉，万物为锤。”
“用瀑布冲击，用巨石负重，用寒冰冻体，用烈火灼烧……”
“一步一个脚印，将肉身的每一寸筋骨皮膜，都打磨到极致。”
“这个过程很苦，很漫长，但根基却无比扎实。”
“我们称之为千锤百炼之道。”
古天说得眉飞色舞，脸上充满了对自己宗门的自豪。
山洞内的其他人，听得心惊肉跳。
用瀑布冲击？用烈火灼烧？
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不就是自残吗？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叫“苦修者”了。
这修炼方式，简直就是活受罪。
慕容雪的娇躯微微颤抖。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了突破，在重力室里咬牙坚持的场景。
她本以为那已经是极限。
可跟古天所说的“千锤百炼”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尘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确实是堂皇正道。”
他的评价让古天脸上的笑容更盛。
“那林兄你呢？”
古天好奇地反问，“我感觉你的路子，似乎比我的……更野。”
他用了一个“野”字。
林尘笑了。
“我的功法，没有名字。”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蛮荒诀】。
“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篇残卷。”
“它的修炼方式，只有一个。”
林尘顿了顿，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挨打。”
“……”
“……”
整个山洞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林尘。
就连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古天，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挨……挨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林尘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承受超越极限的攻击，在生死边缘，压榨肉身潜能，破而后立。”
“受的伤越重，恢复之后，肉身就越强。”
“这是一条……向死而生的路。”
如果说古天的“千锤百炼之道”，让众人觉得是自残。
那林尘的“挨打变强之法”，在他们听来，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古天愣了一会儿后，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看着林尘，脸上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向死而生，破而后立，好一个向死而生。”
“林兄，你这条路走得比我更绝，也更霸道。”
“我古天佩服。”
他非但没有觉得林尘是疯子，反而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在他看来，无论是“千锤百炼”，还是“挨打变强”，本质都是一样的。
都是用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毅力，去追求肉身的极致。
他们是同类。
林尘看着大笑的古天，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对于真正的“苦修者”来说，这种极端的修炼方式。
非但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反而会激起他们的认同和敬意。
“古兄客气了。”
“不过是机缘巧合，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最后一丝隔阂与提防，也在这场关于“自虐”的交流中，烟消云散。
张龙和天一武馆的弟子们，已经彻底麻了。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群误入变态交流会的普通人。
这两个家伙聊的都是什么魔鬼话题？
一个比一个狠。
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时，所有人都已经醒来。
经过一夜的休整，天一武馆众人的伤势都好了许多，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古天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走到林尘面前，笑着问道：“林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自然是继续深入，寻找兽皇巢穴。”
古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说得轻巧。”
“这万兽山脉大得没边，山峦叠嶂，瘴气弥漫，对精神力的干扰极大。”
“想要在这地方，精准地找到巢穴，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窘境。
“实不相瞒，我前两天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区域转悠了两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昨晚也是因为太过执着于探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夜，后来感知到这边有武者的气息，才想着过来看看，顺便歇歇脚。”
原来如此。
林尘心中了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尘问道。
古天耸了耸肩，一脸的光棍。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
“实在找不到，就当是出来拉练了。”
他的心态倒是很好。
林尘看着他忽然开口。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哦？”古天眉毛一挑。
“我们人多，目标大，更容易吸引凶兽，也更容易发现一些异常。”
林尘平静地给出了一个理由。
“而且，多一个像古兄这样的高手，路上也能多一份保障。”
古天沉吟了片刻。
他看了一眼林尘，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虽然狼狈，但依旧保持着阵型的队伍。
他知道林尘才是这支队伍绝对的核心。
跟着他或许真的比自己一个人瞎闯要强。
“好！”
古天没有犹豫太久，爽快地答应了。
“能与林兄这样的奇人同行，是我的荣幸。”
“不过……”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我们还是没有方向，总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吧？”
林尘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悄无声息地铺开。
那远超同阶武者的庞大精神力，虽然在这片区域也受到了压制。
但探查的范围，依旧远非古天这种专修肉身的武者可比。
“方向，我大概有。”
林尘抬起手，指向了东南方的某个方位。
“跟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