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
狠狠砸在场馆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整个一楼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林尘。
狠。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击败和羞辱了。
这是要将张龙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彻底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不……”
“你不能这么对我哥。”
人群外围张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发出一声悲愤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他想冲上擂台，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擂台边缘，寸步难行。
是林尘的念力。
“哥！”张虎双眼赤红，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擂台的凹陷中，张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和绝望。
当牛做马……
他张龙南风市曾经耀眼的天才，张氏集团的继承人。
如今却要沦落到给人当奴隶的地步。
他想反抗。
他想嘶吼。
他想跟林尘拼命。
可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随意的一挥手，不仅将他击败，更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他看到了林尘那居高临下的，淡漠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自己不答应，下场可能会更惨。
死？
不，他不想死。
张家已经完了，家里只剩他和张虎。
他要是再死了，弟弟张虎怎么办？
谁来重振张家。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和不甘。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麻木。
他缓缓地，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断掉的左手。
“我……答应……”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也抽走了他作为一名武者的最后一丝灵魂。
“哥......”
台下的张虎，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哀嚎，整个人瘫软在地。
周围的学员们，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有同情，有怜悯。
但更多的是对林尘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和恐惧。
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招惹。
“很好，是个聪明人。”
林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张龙。
“既然答应了，那就发武道誓言吧。”
武道誓言。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张龙的心头。
作为一名武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
那不是简单的承诺，而是以自己的武道前途为赌注。
一旦立下便再无反悔的可能。
若有违背，将成为武者一辈子的心魔，终生将无法寸进。
他看着林尘那张平静的脸，那双淡漠的，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的眼睛。
一股无法遏制的屈辱感，再次冲上脑门。
但是张龙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右臂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
感受着体内那被一巴掌拍得紊乱不堪，几乎要崩溃的气血。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
林尘能一巴掌拍碎他的自信，就能一巴掌拍碎他的脑袋。
无尽的悲凉和不甘，最终化为了一片死寂的麻木。
他缓缓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撑着地面，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林尘就那么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
“噗通。”
张龙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力地摔了回去。
他放弃了。
他躺在那个人形凹陷里，如同躺在自己的坟墓中。
他缓缓抬起左手，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绝望。
“我……张龙……”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在此……立下武道誓言……”
“自今日起，我张龙自愿为林尘先生……当牛做马，听凭差遣，直至还清一千万欠款为止……”
“若违此誓……”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此生武道，再无寸进，心魔缠身，不得好死。”
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擂台上的空气似乎都震荡了一下。
一道无形的枷锁，仿佛从冥冥之中降临，烙印在了张龙的灵魂深处。
誓言成立了。
台下所有学员，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亲眼见证了。
一个巅峰武师，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亲口立誓，沦为了别人的奴仆。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比刚才那一巴掌拍飞张龙，还要震撼百倍。
“哥……”
台下的张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无法接受。
他那个从小就光芒万丈，被誉为家族希望的哥哥，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林尘对张龙的誓言很满意。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擂台下，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张虎。
张龙似乎察觉到了林尘的目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台下嘶吼道：“阿虎，过来。”
张虎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
“过来，你也发誓。”张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
张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指着林尘，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不要，我不要给这个混蛋当狗，他是我们的仇人。”
“啪！”
张龙用左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让张虎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仇人？”
张龙惨笑着，嘴角的血沫飞溅。
“我们现在有资格谈报仇吗？”
“我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是别人给的。”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
“我们还有选择吗？”
“你想死吗？你想看着我也死在这里吗？”
“你想让张家就这么彻底断了根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扎在张虎的心上。
他呆住了。
是啊。
他们还有选择吗？
没有了。
从张家倒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重振张家，想给父亲报仇，就给我像狗一样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张龙的嘶吼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虎看着擂台上那如同死狗般，却依旧用尽全力嘶吼的哥哥。
他心中的所有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擦干眼泪，踉踉跄跄地爬上了擂台。
他走到张龙身边，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林尘面前。
他抬起那张还带着泪痕的，稚气未脱的脸。
用一种混合着屈辱、悲愤和绝望的颤抖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张虎……在此立下武道誓言，自今日起，我张虎自愿和哥哥一起，为林尘先生当牛做马，听凭差遣，直至还清一千万欠款为止。若违此誓，此生武道，再无寸进，心魔缠身，不得好死。”
又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
兄弟二人，齐齐沦为奴仆。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悲壮又残酷的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林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很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学员。
最后落在了被张龙砸出的凹陷，和他一路飙血留下的痕迹上。
他伸出手指了指。
“既然成了我的人，那就该干活了。”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个擂台，给我打扫干净。”
“我不希望，看到一滴血，一粒灰尘。”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让一个巅峰武师，和一个武者去打扫卫生？
这简直是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张龙的身体猛地一僵。
张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但他看了一眼身旁气若游丝的哥哥。
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