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涟漪荡漾,一位身着月白宫装、气质空灵、容貌绝美得不似凡尘中人的女子,怀抱一张古朴瑶琴,悄然现身。
看清来人,暴怒中的南宫桀,失声叫道:
“是,是你?琴剑双绝——雪月清!你,你怎会在此?!此乃我南宫家私怨,与你何干?”
苏守正见到此人,先是愕然,随即重重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雪仙子出手相助。”
雪月清对苏守正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远处沐清音的身上,眼神微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宠溺。
此刻,沐清音正脸色苍白,玉手紧握,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迎上师父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她微微点头,传音道:“师父,弟子恳请您,救他。”
雪月清心中轻叹。
她这弟子,性子清冷,心高气傲,自幼便对世间男子不屑一顾,一心只追求音律与剑道极致。
没想到,今日竟会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少年,如此失态,甚至不惜动用她留下的保命玉符,以近乎燃烧神魂的方式向她发出最急切的求救信号。
她原本在万里之外云游,感知到徒儿性命攸关的召唤,才不惜耗费大法力撕裂虚空赶来。
原以为是沐清音遇险,却不想,竟是为了一个名叫方运的少年。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青衫少年身上。
“方才那石破天惊的辱骂,便是出自此子之口么……”雪月清心中暗忖,“举人境,面对大学士威压,竟有如此风骨,如此锋芒,难怪清音这丫头会……”
她想起沐清音在求救传讯中,罕有地用了“诗才惊世,风骨无双,弟子不忍见其夭折”等字眼。
能让清音给出如此评价,此子定然不凡。
雪月清收回思绪,清冷的目光重新投向南宫桀,语气平淡:
“南宫道友,此言差矣。此子方运,乃州试解元,亦是我圣院留意之才。你以大学士之尊,对一举人晚辈下此杀手,已然逾矩。更何况……”
“小徒清音,与此子亦有同窗之谊,不忍见道友行此绝灭之事。今日之事,看在老身与小徒的薄面上,就此作罢,如何?”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更震惊于雪月清出手的原因!
竟然是因为沐清音!
那个清冷如冰、对谁都保持距离的州城第一才女沐清音,竟然为了方运,请动了她的师父,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琴剑双绝!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方运身上,充满了浓浓的嫉妒。
方运也愣住了,他看向远处那个月白身影清冷的少女,恰好迎上她望来的目光。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沐清音迅速别过脸去,耳根却微微泛红。
方运心中涌起复杂的波澜:沐清音 竟然是她,恳请她的师父出手?
雪月清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脸色苍白,道心受损的南宫晓倩与周汀兰身上,眼神微凝。
“师父!”沐清音急忙传音,语气带着恳求,“南宫师姐和周师姐道心受创,恐伤及根基,还请师父慈悲!”
雪月清心中了然,她这弟子性子清冷,此番不仅为救方运,亦存了维护同门之心。
“南宫道友,小辈之争,胜负乃常事。然道心受损,关乎道途,不可轻忽。”
说罢,她纤手轻拂过怀中瑶琴琴弦,一道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月白光华自琴身流淌而出,如同月华凝成的甘霖,一分为二,精准地笼罩住南宫晓倩与周汀兰。
“静心凝神,引导药力,抚平裂痕。”
二女身躯微震,只觉一股清凉浩瀚的力量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温养着受损的经脉,更直达文宫深处。
那因惨败和方运言语冲击而产生的道心裂痕,在这股蕴含着无上生机与宁静道韵的力量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稳固。
连带着她们苍白的面色也迅速恢复红润,甚至因祸得福,对自身剑道与律法之道有了更深的感悟。
“多谢雪前辈恩赐!” 南宫晓倩与周汀兰同时开口,声音带着感激,她们能感觉到,不仅道伤尽复,修为似乎还精进了一丝。
虚空中的神念再次波动。
“是‘月华仙霖’!传说中能滋养神魂、修复道基的圣药!雪月仙子好大的手笔!”
“不仅修复道伤,更助其稳固道心,精进修为……此番遭遇,对二女而言,反倒是场造化了!”
“雪月仙子此举,既全了与两家的香火情,也彰显了其超然地位与雄厚底蕴啊!”
南宫桀见状,脸色稍缓,但依旧阴沉。
他冷哼一声:“雪月清,你此番出手救治小辈,老夫承情。此间事已了,人,我便带走了!”
说罢,虚空中凝聚的能量大手便欲卷向南宫晓倩与周汀兰。
“南宫道友,且慢。”
南宫桀动作一滞,巨脸转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雪月清,你待如何?莫非真要为了一个寒门小子,与我南宫家彻底撕破脸皮?”
雪月清微微摇头,声音清越。
“非是私怨。今日文斗,乃州文院盛事,更关乎‘大道之辩’!此非私怨,而是探求文道本源、明辨是非真理之神圣场合!岂能因一人之喜怒、一家之颜面而中断?”
“若因惧败、因护短,便可肆意终止已立下赌约、关乎学子道途的比试,那我圣院威严何在?天下学子向道之心何存?”
“晓倩、汀兰道心已复,状态尤胜从前。方运亦在此地,未曾退避。”
“这第三场‘大道之辩’,乃是明心见性、验证所学的关键,势在必行!”
“本座在此,便为此场比试,做个见证!”
“凡合乎规矩、基于道理之辩,无论结果如何,本座保其公平!”
“但若有谁再敢不顾身份,妄图以力压人,干扰比试……”
“便是与我雪月清为敌,亦是与我身后的‘听雪阁’,乃至圣院所秉持的‘公道’为敌!”
南宫桀的巨脸扭曲变幻,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但感受到雪月清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以及她话语中代表的庞然大物,他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一个雪月清!好一个‘公道’!”
“本座倒要看看,这‘大道之辩’,这小子还能辩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