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守正目光刺向虚影:“要战便战!何必找此龌龊借口!你赵家若要开战,我文渊阁奉陪到底!”
“我倒要看看,是你赵家的剑利,还是我文渊阁的浩然正气,更能涤荡这世间污浊!”
这番话让所有人头晕目眩。
谁都没想到,苏守正为了保下方运,竟刚烈至此,不惜与赵家全面开战。
“疯了!苏公这是要跟赵家不死不休啊!”
“为了一个方运,值得吗?”
“值!怎么不值!方运之才,千古罕见!赵家今日能逼方运自碎文宫,他日就能逼其他寒门天才!苏公这是在立规矩,在护文道种子!”
“可是全面开战……这代价太大了!”
“苏!守!正!” 虚影发出嘶哑的咆哮,“好!好一个要战便战!你文渊阁势大,我赵家是惹不起!”
“但今日之辱,毁我麒麟儿道基之仇,若就此罢休,我赵家还有何颜面立于这江州之地?我赵无极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虚影疯狂燃烧这缕意志本源。
“苏守正!你不是要护短吗?你不是说此子是人族未来吗?”
“那老夫今日就拼着这缕意志彻底消散,也要让你文渊阁付出代价。”
“我不杀他,但我要毁了他这身引以为傲的才气根基。”
“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得罪我赵家,即便是文渊阁,也护不住!”
那血色虚影的力量疯狂攀升,竟隐隐有冲破苏守正气场封锁的迹象。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锁定方运,目标直指其文宫根基。
这是真正的玉石俱焚!
赵无极竟偏执疯狂至此!
“赵无极!你敢!” 苏守正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极端!
他周身浩然正气骤然爆发,如海啸般向前压去,意图彻底碾碎那缕疯狂的意志。
但赵无极燃烧本源的决死一击,速度与威力都超出了预料!
眼看那毁灭性的血色光芒就要触及方运。
“老师,且慢。”
方运从容向前迈了一步,恰到好处地脱离了苏守正全力施为的力量中心,让自己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
他抬头,目光平静。
“赵前辈,”
“您老人家,何必如此动怒,甚至要赌上这缕宝贵的意志分身?”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解。
“不就是道心有暇,剑心蒙尘了么?”
“碎了,破了,重塑一个更圆融、更坚固的不就完事了?”
“如此简单的事情,何至于闹到要打生打死,甚至赌上家族命运的地步?”
“您这未免也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苏守正那狂暴的浩然正气,赵无极那燃烧的毁灭血光,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所有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语出惊人的青衫少年。
“他……他说什么?重塑道基?我是不是听错了?”
“道基乃修行之根,文宫之本。碎了就是碎了,古往今来,从未听说有谁能重塑。”
“疯了!方运肯定是疯了!被翰林威压吓傻了,开始说胡话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比诗成镇国还要不可思议!不,是荒谬!”
“他以为道基是什么?泥巴捏的?坏了再和点水重捏一个?”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本来还有苏公护着,他这一句疯话,岂不是坐实了赵家说他‘心术不正、满口狂言’的指控?”
“唉,可惜了,如此天才,竟被逼得失心疯了……”
半空中,赵无极的虚影也是猛地一滞,血光剧烈闪烁,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更加汹涌的暴怒。
“哈哈……哈哈哈!” 虚影发出刺耳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荒谬感,“重塑道基?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方运!你当老夫是三岁稚童吗?!道基乃天授,与文宫、文心一体同源,牵涉神魂根本!受损已是天大的麻烦,需旷世奇珍、逆天机缘方有一线修复之机!”
“破碎?那就是道途尽毁,神仙难救。这是天下修行者尽知的铁律。”
“你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重塑一个’?还‘更圆融、更坚固’?”
“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荒谬!荒谬绝伦!”
“苏守正!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不惜与我赵家开战也要维护的‘人族未来’?这就是你文渊阁看重的不世奇才?原来只是个信口开河、满嘴疯癫妄语的狂徒。”
“为了替这等疯子开脱,你竟要赌上文渊阁的声誉与我赵家全面开战?值得吗?你现在还要护着他吗?”
苏守正眉头微皱,眼眸中闪过疑惑。
他博通古今,深知道基破碎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不可逆的道伤。
即便他再看好方运,也觉得此言……太过惊世骇俗,近乎于虚妄。
但他毕竟是苏守正,对自家弟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护短之心。
“乖徒儿,慎言。道基之事,关乎大道根本,非是儿戏!”
方运面对众人,微微仰头,轻笑出声。
“赵前辈,您老人家……似乎总是习惯以己度人。”方运抬起眼眸,语气怜悯。
“您做不到,您赵家典籍未曾记载,乃至您所认知的这片天下都视为铁律、绝无可能之事……”
“那便代表,我方运也做不到吗?”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您困于自身认知的藩篱,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却反过来嘲笑能开启宝库之人是疯子。”
“唉,说来,倒也令人有几分惋惜。”
方运轻轻叹了口气,为对方的无知而感到遗憾。
这番话让赵无极的虚影血光爆涌,几乎要彻底失控!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辱我!”赵无极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偏殿都在颤抖,“好!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重塑道基易如反掌,那你就当场重塑给老夫看看!”
“若你能做到,老夫立刻散去这缕意志,从此赵家见你退避三舍!”
“若你做不到……哼,无需苏守正动手,老夫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让你这满口妄言之徒,道消身殒!”
这几乎是一个无法拒绝,也近乎无法完成的赌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方运。
“疯了……他真是疯了!道基乃修行之根,文宫之本,碎了就是碎了,此乃天地法则!怎能重塑?”
“年少轻狂也要有个限度!此等关乎大道根本之事,岂能信口开河?他以为这是吟诗作对,可以凭空臆想吗?”
“唉,可惜了啊。如此诗才,却因压力过大而心神失常,竟开始说明话。赵家老祖的威压,怕是彻底击垮了他的神智。”
“这下彻底无法收场了!苏公想护都护不住了!他亲口立下这赌约,若做不到,赵老祖当场格杀他,文渊阁都无话可说!”
在这片哗然中,一个充满怨毒和快意的声音格外刺耳,正是方才被打击得近乎崩溃的赵元。
他推开搀扶他的跟班,手指方运,发出嗤笑。
“哈哈哈!方运!我原以为你只是狂,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心疯!”
“重塑道基?你怎么不说你能让日月倒转,让死人复生呢?”
“诸位都听听!都来看看!这就是诗成镇国、引动鸣州异象的‘天才’!原来是个满口呓语、神志不清的疯子!”
“老祖宗!您都听见了吧?这方运根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妄人!他不仅毁了我姐的道基,现在更是在戏弄您,戏弄我们整个赵家!”
“方运,你不是能耐大吗?不是能重塑道基吗?你倒是当场动手啊!让我等井底之蛙、夏虫之辈,也开开眼界,看看你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完成这千古未闻之壮举的!”
“若你做不到……”
“那就别怪我赵家,替天行道,清理你这祸乱文坛、蛊惑人心的妖孽了!”
苏守正眉头紧锁,正要开口阻止这荒谬的赌局,却见方运轻轻抬手,对他投来一个“老师放心”的眼神。
那眼神中的自信与淡然,让苏守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难道真有什么逆天手段?
“老师,”
“弟子心中有数,且让世人一观,何为真正的文道通天!”
方运负手而立,仰望偏殿穹顶,悠悠开口。
“道基破碎,便不可重塑?呵呵,井蛙之见,夏虫语冰!”
“古老有云:‘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道德经》亦言:‘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旧物不毁,新芽何生?朽木不腐,灵菌何长?”
他目光扫过呆滞的赵冰澜,语气居高临下:“赵姑娘之道基,看似崩碎,实则不过是那狭隘‘小剑心’的桎梏被更浩瀚的‘诗剑大道’碾碎。”
“碎的是顽石,露出的,或许是璞玉之胚!此乃‘天毁’其形,而非‘人夺’其根!尔等只知破碎之痛,却不见新生之机,悲乎!”
“至于重塑之法?”方运轻笑一声,傲然开口,“古籍湮灭,传承断绝,尔等不知,便以为天下皆无?”
“殊不知,上古有圣贤,文心蒙尘,道基尽毁,于生死绝境中,观星河轮转而悟《宇宙洪炉篇》,可纳天地元气重铸文宫;有先哲,身陷囹圄,修为尽失,感岁月流逝而创《时光回溯咒》,可引时光碎片修补道痕;更有大能,于万劫不复之地,心合天地,意通鬼神,一朝顿悟,便可《涅盘重生》,道基更胜往昔!”
他每说一句,偏殿内的天地元气便隐隐波动一次,仿佛有古老的印记在与他的话语共鸣。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又惊骇欲绝,这些名号,他们闻所未闻,但听其意,观其势,竟不似作伪。
“今日,我方运不才,便效古之先贤,以此情此景,为此道此理,吟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