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别了底特律，下一站：教教艺术圈什么叫“降维打击”
清晨的底特律，难得地放晴了。
帕卡德工厂那两根巨大的烟囱，正喷吐着经过过滤的白色蒸汽，像是在对着这个衰败的城市呼吸。
两辆黑色的Suburban越野车已经发动，引擎空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老板……真走啊？”
张赫背着包，站在车旁，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轰鸣作响的车间，竟然有点鼻酸。
这一周的“搬砖”生活，虽然每天累得像狗，但他感觉自己的肱二头肌明显大了一圈，眼神也从之前的迷茫变得坚毅了不少。以前在舞台上跳舞是为了讨好粉丝，在这里挥大锤，是为了——把铁变成钢。
“不走干嘛？留下来当厂长？”
林莫把那个装着雅克德罗人偶的红木箱子，像对待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又检查了三遍固定带，确保万无一失。
“这里的活儿已经干完了。剩下的，是让它自己生长。”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送行队伍最前面的老乔和杰克。
这一幕如果被底特律警察看到，估计会以为自己疯了。
这两个曾经横行底特律西区的恶霸，现在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胸口绣着“林氏重工（Lin heavy Industries）”的中文Logo。老乔甚至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的企业家，虽然那满脸的横肉还是有点违和。
“老乔。”林莫开口。
“在！老板！”老乔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把手里的安全帽抱在胸前。
“生产线的调试我已经做完了。那个‘铁锈一号’的图纸、工艺流程、还有那两台V8引擎的改装参数，我都存在了中控电脑里。”
林莫指了指身后轰鸣的车间，语气严肃得像是在交代后事。
“记住我的规矩：**公差不能超过0.1毫米，主梁焊缝必须做探伤检测**。别想着那是农机就糊弄，那是给在末日环境下干活的机器，可靠性是第一位的。”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敢偷工减料，或者又偷偷往车里夹带私货（指毒品）……”
林莫眯了眯眼，手里习惯性地转了一下那把螺丝刀。
“我就回来，把你这厂子连地基都拆了。”
老乔浑身一颤，那一瞬间他又回想起了被“轮胎投石机”支配的恐惧。
“不敢！绝对不敢！”老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现在是正经商人！我们是底特律工业复兴的希望！我现在看到毒贩子都想啐他们一脸——那是阻碍生产力的蛀虫！”
“那就好。”林莫笑了笑，那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新印的，加了底特律分部技术顾问头衔），递给老乔。
“这是国内的联系方式。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或者是……有人想来摘桃子，欺负咱们是新厂。”
林莫的眼神冷了一下，透出一股护短的霸气。
“给我打电话。无论是修机器，还是修人，我都包售后。”
老乔接过名片，手都在抖。他在底特律混了一辈子，从来都是被人当垃圾、当麻烦，只有这个东方人，把他当成了“合伙人”，给了他一份能挺直腰杆的事业。
“老板！您放心！谁敢动这个厂子，我老乔第一个把他填进水泥桩里！”
“咳咳，文明点。”许初静在旁边忍着笑提醒道，“我们是合法企业，要注意企业形象。”
“是是是！把他交给警察！然后起诉他破产！”老乔赶紧改口，一副法治社会好公民的模样。
在一片轰鸣的汽笛声中，车队缓缓驶离了这座重获新生的废弃工厂。
后视镜里，那群曾经的帮派分子、现在的产业工人，一直站在门口挥手，直到车队转过街角，依然没有散去。
林莫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废墟城市。
他来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死寂的锈带，充斥着暴力和绝望。
他走的时候，这里留下了一颗跳动的工业心脏，和一群找到了新方向的人。
“这就是修补匠的意义吧。”许初静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
她看着林莫的侧脸，眼中满是柔情。这个男人，总是用最硬核的方式，做着最温柔的事情。他修补的不仅仅是机器，更是人心。
林莫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还没完呢。”他看向前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接下来，要去修补另一个东西了。”
“什么？”
“偏见。”
……
四个小时后。纽约，曼哈顿。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
这里的画风和底特律截然不同。空气中没有铁锈味和机油味，只有昂贵的香氛、陈旧的纸张气味，以及那种渗透在骨子里的傲慢与矜持。
一场名为**“机械之心：18世纪自动人偶特展”**的活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弗朗西斯先生早早地等在后门。当他看到林莫的车队（还沾着底特律的灰）到了，激动地迎了上来。
“林！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弗朗西斯张开双臂想拥抱林莫，却被林莫身上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金属切削液味道劝退了一步，只能尴尬地改为握手。
“人偶呢？它是安全的吧？”弗朗西斯紧张地看着车后。
“安全得很。比坐总统专车还安全。”林莫指了指张赫抱着的箱子，“而且我也给它做了个全套保养，润滑油都换成了航空级的，现在它比两百年前刚出厂时还要健康。”
“太好了！”弗朗西斯兴奋地搓手，“馆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这次展览可是全球直播，bbc、cNN都来了，我们一定要……”
“等等。”
一个傲慢、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弗朗西斯的兴奋。
从博物馆的侧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粗花呢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白人。他身后跟着两个戴白手套的助手，看着林莫一行人，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嫌弃。
“弗朗西斯，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中国技师？”
他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首席藏品鉴定师，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上下打量着林莫——工装裤（膝盖处还有磨损）、大黄靴、腰间别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真皮工具包。
这怎么看都像是个刚修完下水道的水管工，而不是修复顶级文物的专家。
“是的，威廉姆斯。”弗朗西斯介绍道，“这位是林莫，他……”
“我不关心他是谁。”威廉姆斯冷冷地打断，甚至没有正眼看林莫，“我只关心那件雅克德罗人偶。那可是无价之宝！是人类机械文明的结晶！你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看起来这么不专业、甚至有点脏兮兮的人去处理？”
他指了指张赫手里的箱子，语气严厉：
“如果因为他不规范的操作，导致文物受损，或者更糟糕——被替换了零件，我们博物馆是拒绝展出的！这是对艺术的亵渎！”
威廉姆斯走到张赫面前，伸手就要去夺箱子。
“把它交给我。我要立刻带去实验室，进行全面的x光扫描和损伤评估。我有理由怀疑，内部的精密结构已经被破坏了。”
张赫下意识地护住箱子，退后一步，看向林莫。
林莫站在台阶下，看着高高在上的威廉姆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又来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这种只看外表不看技术的偏见。
“你想检查？”林莫问，声音平静。
“当然！这是流程！也是为了文物的安全！”威廉姆斯理直气壮。
“行。”林莫点了点头，一步步走上台阶。
那种逼人的气势，让威廉姆斯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
林莫没有让张赫开箱子，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那枚剩下的、大概只有拳头大小的**“低背景辐射钢”边角料**。
那是他锻造发条时切下来的余料，虽然生锈，但断口处闪烁着奇异的晶体光泽。
“当！”
他把那块沉重的钢料扔在威廉姆斯面前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震耳的响声。
“检查之前，先考考你。”
林莫指着那块钢料，眼神锐利如刀。
“作为首席鉴定师，你应该认识这是什么吧？”
威廉姆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疙瘩，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
“这……这就是一块废铁！你在羞辱我吗？保安！”
“废铁？”
林莫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博物馆大厅里回荡，带着三分嘲弄，七分自信。
“连1919年斯卡帕湾沉船的装甲钢都不认识，你也配谈鉴定？”
林莫上前一步，逼视着威廉姆斯的眼睛。
“这块钢里的钴-60含量低于0.01贝克勒尔\/千克。它是地球上最后一点纯净的钢铁，是制造高精度仪器不可替代的基石。”
“而我，用它给那个人偶做了一颗心脏。”
林莫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
“你说我不专业？”
他指了指那个红木箱子。
“那里面的每一个齿轮，我都听过它的呼吸。每一根发条，我都摸过它的脾气。我比它的制造者雅克德罗，更懂它现在的渴望。”
“它渴望写字，渴望表达，而不是被你们锁在玻璃柜里当尸体展览。”
“待会儿直播开始的时候，希望你的下巴……还能合得上。”
说完，林莫不再理会呆滞的鉴定师，对着张赫和汉斯一挥手，大步走向展厅大门。
“进场！布展！”
“让这帮老外看看，什么叫——**中国制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