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萌芽的手刚碰到地窖的门把,又缩回来。
她没急着推门,而是转身重新点亮了那盏小油灯。火苗跳了一下,照出她脸上一丝谨慎。
行动在即,任何细节都不能疏忽。
“再检查一遍。”她说。
背包打开,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清点:三块净化过的灵元晶蓝光稳定,是备用能量源;两张迷烟符贴在腰带内侧,避免行动时掉落;阿石送的矿镐虽未启用,但她仍视为信念之物塞进侧袋;发间的断簪温热依旧,掌心的记忆晶共鸣微光未散,一切无异常。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颤,不是胆怯,是极致清醒后的应激反应。
风驰坐在角落,正一寸寸检查短棍的绑带,又将两颗烟雾弹塞进靴筒,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你真不换双鞋?”他抬头问。
“这双就行。”岑萌芽拉紧背包拉链,“底厚,走路没声。”
嗅嗅蹲在她肩头,嘴里叼着半颗灵瓜子:“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磨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好的一麻袋瓜子,现在连颗完整的都不给!”
“任务结束就兑现。”岑萌芽把背包背上,指尖下意识拢了拢衣襟。麻布衣的边角露在外面,若是就这样出去,很容易被巡逻守卫察觉。
这时,地窖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酒馆老板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旧布包,没多余寒暄,直接走进来把包放在地上:“东西齐了。”
他打开布包,取出两套黑布夜行衣。布料轻软如蝉翼,袖口和脚踝都缝有收缩绳,显然是专为潜行设计。“老行头,以前跑暗市穿的,轻便且隔音。”他递过一套,“试试合不合身。”
岑萌芽接过衣物,触感虽粗糙却异常轻薄。她迅速换下外衣穿上,蹲跳试探了两下,动作利落且毫无声响。“正好。”她点头。
老板又拿出几包油纸包裹的粉末:“迷烟粉,比符纸起效快,一捏就散,能撑半刻钟。”
风驰接过去闻了一下,立刻皱眉捂鼻:“这味儿……比臭鼬还冲!”
“就是要上头。”老板笑了,“守卫一闻准打喷嚏,视线模糊,你们正好趁机溜过去。”
风驰把迷烟绑在腰间,拍了拍:“我引开守卫,你们趁机摸进星核塔。”
“你确定要这么做?”岑萌芽看着他,“引敌风险太大,不如在排水道入口接应。”
“不然呢?”他反问,“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进去?我不放心。”
她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将迷烟符又往腰带里塞了塞。嗅嗅趁机钻进她衣领,毛茸茸的一团贴着脖颈,小声嘀咕:“我在这儿指路,你别乱晃就行。万一摔了,我可不管扶你。”
“你倒会躲清闲。”岑萌芽扯了扯衣领,“刚才吃的灵瓜子,够你撑到任务结束了。”
老板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小牌,塞进她掌心。岑萌芽低头看去,牌面刻着双环纹路,中央浮雕“界商盟”三字,背面隐有编号。“这是?”
“通行令牌。”老板压低声音,“若被追急了,亮出来。只要不是玄元宗高层亲至,普通守卫不会硬来。”
“你和界商盟有关系?”她抬眼追问。
“没有。”老板摇头,“但我认识个老伙计,他欠我个人情。这牌是他给的,说‘哪天想帮谁,就用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仨,“今天,我想的帮对人。”
岑萌芽握紧铜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头一暖。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别说谢。”老板摆摆手,“活着回来才最重要,把那些破规矩砸了,才是真谢我。”
地窖里陷入短暂静默,只有油灯噼啪作响。
风驰起身,活动下手腕:“再确认一次路线。”
“入口走右侧暖风道。”岑萌芽接口,“三层有塌口,需绕中间通过,但那里冷气重,不可踩实。”
“顶层石台有雾毒阱。”嗅嗅从衣领探出头,“碎片悬在空中,每隔半炷香往左移半寸,抓的时候算准时机。”
“得手后从排水道撤离,出口在洗衣坊后巷。”风驰补充,“我引开守卫后,会在巷口等你们,超时未到,我就先撤,不恋战。”
“计划不变。”岑萌芽点头,走到地窖门口,手扶上门框。
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远处有火光晃动,那是星核塔的巡逻队正在换岗。她回头看了眼风驰,又摸了摸衣领里的嗅嗅,指尖传来的温热与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
风驰握紧短棍:“随时可以。”
嗅嗅缩回衣领,只露出一双金瞳:“走吧走吧,再不动身,我都要在你衣服里睡着了!”
岑萌芽深吸一口气,正要迈脚……
风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等等。”
“……怎么了?”
“你后颈……有光。”
岑萌芽一愣,下意识摸向发间的断簪。
果然,断簪的温热感比之前更甚,正透过夜行衣的布料,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