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木头寨门大开着,里面乱糟糟的。
阿虎带着几个兄弟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脸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盟主,里面没啥像样的东西。”阿虎对周运说,“就堆着些抢来的粮食、皮子,还有些普通的刀枪,比咱们的还好点有限。角落里倒是找到几坛子酒,闻着挺冲。”
周运点点头,没觉得意外。一群山匪,还是靠着别人指使才敢来骚扰的,能有什么厚实家底。他更关心的,是那个被捆得像待宰的猪一样扔在空地中央的大当家。
柱子正拿着一块破布,使劲擦着傀儡胳膊上被砍出来的白印子,嘴里念叨:“这帮孙子,手还挺黑,看把咱们铁兄弟砍的。”好像那傀儡真知道疼似的。
侯三和马六在清点俘虏的人数,把受伤的和没受伤的分开,用找来的绳子把他们都串在一起,免得有人偷偷跑掉。
周运走到那个大当家面前。这家伙被摔得不轻,脸上又是土又是血,兽皮袄子也扯破了,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他瞪着周运,眼神像要吃人。
“看什么看!”柱子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老实点!”
周运摆摆手,让柱子先别动手。他蹲下来,看着大当家的眼睛。
“黑风寨的大当家?”周运问,声音很平静。
“是你爷爷我!”大当家梗着脖子吼道,“小子,你别得意!要杀要剐随便!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周运没接他的话茬,直接问:“青木城赵家,让你干什么?”
大当家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骂道:“什么赵家!老子不认识!老子抢你是看得起你!”
周运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他站起身,对侯三说:“侯三,你来看看,咱们这位大当家,骨头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硬。”
侯三点点头,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看起来干瘦干的,但一双眼睛很亮。他蹲在大当家身边,没拿武器,就是伸出手,在他身上几个地方慢慢按了按。
刚开始,大当家还咬着牙硬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但侯三的手好像有魔力,按到第三个地方的时候,大当家的骂声就变成了闷哼,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子冒了出来,脸色也开始发白。
“你……你他娘的……使的什么妖法……”大当家喘着粗气,声音有点发抖。
侯三没理他,手指又换了个地方,轻轻一按。
“啊——!”大当家猛地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整个身子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浑身剧烈地哆嗦,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那种疼,不像刀砍,也不像拳头打,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脑子。
周围那些被捆着的山匪看到大当家这副样子,都吓得脸色发白,低下头不敢看。
“我说!我说!是赵家!是青木城的赵家!”大当家终于受不了了,带着哭腔喊道。
侯三的手停了下来,但还按在那个地方没动。
周运重新蹲下:“赵家让你干什么?”
大当家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他们……他们派人找到我,说……说灰岩镇这边有个叫周运的小子,不安分,弄了个什么盟,让他们赵家看着不顺眼……让我带兄弟们,给你们找点麻烦,让你们在这片待不下去……”
“怎么找麻烦?”周运问。
“就是……就是抢你们的东西,毁你们的地,打你们的人……但是别真把你们都杀了,说是……说是要留着你们,慢慢折腾……”大当家断断续续地说着。
柱子在一旁听了,气得又想上去踢他:“妈的!真够阴损的!”
周运继续问:“赵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们……他们说事成之后,给我……给我五十块下品神晶,还有……还有二十把好点的钢刀……”大当家声音越来越低,大概是觉得这点卖命钱实在有点寒碜。
周运心里明白了。赵家这是不想自己动手,怕落人口实,或者觉得不值得为一个小小的回春盟大动干戈,所以花点小钱,找黑风寨这种地头蛇来恶心他,想把他耗死、逼走。
“赵家和你联系的人,长什么样?怎么联系的?”周运追问细节。
“是……是赵家的一个管事,姓钱,瘦高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看人总是眯着……他来过寨子一次,后来都是派人送信来……”大当家现在是有问必答,只求别再受那种罪。
“信呢?”
“看……看完了就烧了……”
周运沉默了一下,把这些信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看来赵家做事还挺小心,没留下什么实在的把柄。
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的大当家,又看了看那些惴惴不安的俘虏。
“盟主,这些家伙怎么处置?”阿虎走过来问道。
周运想了想。全杀了?没必要,也太狠。放了?那等于放虎归山,说不定他们回头又聚在一起祸害人。
他有了主意。
他让阿虎把那些俘虏都赶到一起,然后自己站到一块稍微高点的石头上。
“黑风寨,从今天起,没了。”周运看着下面那些惶惶不安的山匪,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山匪们一阵骚动,但没人敢说话。
“你们以前干的那些事,杀你们十次都不冤。”周运的话让很多山匪低下了头。
“但是,我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周运继续说,“愿意改的,放下家伙,跟我回灰岩镇。以后老老实实干活,开矿,种地,有我回春盟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要是有别的心思,或者还想跑回去当山匪……”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那三个沉默站立,身上还带着战斗痕迹的战争傀儡:“……它们会去找你。”
山匪们看着那三个刀枪难入的铁疙瘩,想起刚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场面,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静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年纪小点的山匪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我愿意干活……我不想当山匪了……”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开口。
“我也愿意!”
“盟主饶命!我们以后听您的!”
“对!听盟主的!”
大部分山匪都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几个大当家的死忠,还梗着脖子不说话,但也被捆得结实,翻不起浪花。
那个大当家看到手下这么快就投降了,气得破口大骂:“一群没骨气的软蛋!老子白养你们了!”
没人理他。
周运对阿虎说:“把愿意跟我们走的,登记一下名字。那几个不愿意的,先单独关起来,回头再说。”
“那他呢?”柱子指着地上的大当家。
周运看着这个赵家的帮凶,眼神冷了下来。这家伙是头目,知道的事情也多,而且看起来不像能轻易服软的样子。
“把他带上,单独看管。”周运说,“回到灰岩镇,我还有话要问他。”
侯三和马六上前,把骂不绝口的大当家从地上拖起来,重新捆了好几道,确保他绝对跑不了。
看着黑风寨这个烂摊子,周运知道,和青木城赵家的梁子,这就算是结下了。
对方躲在城里,用这种阴招,他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是时候,去那个更大的地方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