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炼丹，失败是预料之中的。
但真看着自己耗费了大量精神和珍贵材料弄出来的这么个玩意儿。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周运没有急着进行第二次尝试。
莽撞和胡来，按照以往经验，只会死得更快。
周运休息一会儿，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炼丹的每一个细节。
神渣能量的狂暴冲撞，三味草药性的阴寒黏稠，混沌医气强行“揉合”时的滞涩和艰难。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周运隐约感觉到，关键可能就在“混沌医气”本身。
那位前辈的丹方，是基于常规温和的神力来设计煞灵的炼制。
而混沌医气，则是性质完全不同。
混沌医气包容，走的“化”和“生”的路子，不是常规制丹药的“控”和“炼”。
用适合“控火”的方法，去驱动一股擅长“化雨”的力量，结果自然是水土不服。
得改！
不是小修小补，而是从根子上改！
根据混沌医气的特性，来重新设计这套炼制法门！
这个结果让周运既兴奋又忐忑。
改动丹方，尤其是煞灵丹这种动辄反噬的凶丹，无异于在悬崖边上重新铺路。
接下来的日子，周运白天继续挖矿、给黑痣“治疗”，跟以往没有两样。
其余任何能找到的独处机会的时间，他全部用来推演和试验炼制煞灵丹的手法。
没再动用任何一株宝贵的三味草。
而是找来一些性质相对温和的普通草药，甚至是一些干燥的苔藓，用它们来做“模拟实验”。
周运还尝试着改变混沌医气的输出方式。
不再是大网那样强行笼罩、挤压。
而是将其分化成无数股更细微的气流，像无数只灵巧的手指。
从不同角度、以不同节奏，去梳理、去安抚、去引导那些模拟材料中微弱的能量。
慢慢的，周运有了新的发现。
当混沌医气的节奏与材料能量的某种固有波动接近时，排斥力会明显减小，融合的过程会顺畅很多。
但是，这需要极精细的控制和耐心。
周运也在尝试调整“药臼”。
那块黑石头虽然平整，但似乎对能量有轻微的干扰。
他换了几种不同的石头，最终选择了一种触手温润，颜色乳白，几乎不含杂质的玉石废料。
这是他在一条早已废弃的富矿脉边缘找到的
虽然里面能量早已流失，但材质本身似乎对能量更加“亲和”。
不仅如此，周运还有了别的新发现。
炼制时，如果将一部分混沌医气持续注入作为“基底”的玉石凹坑，形成一个相对稳定微小的能量场。
这样更有助维持炼制过程中的平衡。
一点一滴的摸索，一次次的失败。
耗费着周运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精神上甚至比干一天重活还要累。
也就是在这种极限的压榨和精细操作下，混沌医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也变得更加凝练，如臂指使。
时机，似乎成熟了。
他再次溜进了那个秘密丹房。
此时，周运心情比第一次更加紧张，但也多了几分沉稳。
他取出准备好的材料：
两块精心挑选的、能量最为温顺平和的上好神渣，还有一株三味草。
这次周运只取用了那片暗红色的叶子。
根据之前的模拟，这片叶子蕴含的药性似乎最为活跃，或许更容易与神渣能量产生“反应”。
乳白色的玉石凹坑，被他预先渡入一丝混沌医气，散发着温润光泽。
周运深吸一口气，将材料放入凹坑。
然后，伸出双手，放在凹坑上，闭上眼睛。
这次，周运分出两缕细微的医气。
轻轻刺入神渣和三味草红叶内部，仔细感知着它们内部能量的波动和频率。
神渣的能量，厚重沉闷。
三味草红叶药性，带着一丝躁动。
找到了！
屏住呼吸，周运开始调整自身混沌医气的输出，分化成数十股更细的气流。
这些气流的波动频率，巧妙地匹配着两种材料内部的能量变化！
在“共鸣”之下，神渣和三味草红叶接触的区域，排斥力大大减弱。
它们开始缓慢地、自发地靠近，能量丝线开始彼此缠绕、渗透。
周运小心维持着平衡，引导着更多的医气加入，推动着融合的过程。
在玉石凹坑微小能量场中，暗沉的神渣能量与暗红色的药性，正在一点点地交融。
颜色逐渐趋向黯淡偏深的棕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运感觉自己的精神再次临近极限时。
玉石凹坑中，那团交融的能量终于缓缓凝固、收缩。
光芒内敛，一枚龙眼大小，颜色暗红，表面光滑没有坑洼的丹丸成型了。
周运拿起来，隐约能看到一些杂乱细密的纹路。
一股比之前那颗“泥丸”更纯粹的气息散发出来，不过，丹药仍然能闻到一些土腥和草苦涩的气味。
成了！
周运虚脱般地放下手，靠着岩石滑坐下来。
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有些苍白。
同时，周运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成功炼制出煞灵丹了！
虽然，丹药看起来依旧不怎么样。
纹路杂乱，气味也不纯正，远不如丹方描述的那般圆润完美。
但里面蕴含的能量，不再是混乱无序、随时可能炸开的状态，而是相对稳定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能感觉到，这枚丹药内部，蕴含着一股被压抑着的火山爆发前的力量。
这绝对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煞灵丹！
周运用颤抖的手，非常小心地将这枚煞灵丹拿了起来，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它不像正常的丹药那样特别的光滑，反而有些粗糙，触手冰凉，但仔细感受，能察觉丹药内里，有一股蕴含的温热。
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周运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努力和辛苦，一切都值了。
不过，短暂兴奋过后，周运想到那位前辈血红色的警告。
内容也自动浮现在脑海。
“服之短暂激发，后患无穷！”
看着掌心这枚自己耗费无数心血，改良丹方才炼制出来的劣质煞灵丹。
兴奋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丹炼制深深的敬畏。
这东西，能救命的同时，也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