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回春堂宽大的玻璃门,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光斑。
周运刚为一位老顾客调完脾胃的药方,送对方离开。
田慧慧在药柜前核对新到的一批药材。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响。
周运抬头。
进来的是司徒兰。
她今天倒是没有穿那身笔挺的“龙盾”制服。
而是换了一身简约利落的卡其色风衣。
内搭白色衬衫,下身是修身的深色长裤,长发束成干净的马尾。
少了几分指挥官的威严,多了几分都市精英的干练。
她不像寻常客人直接开口,先是目光扫过整个大厅,从古香古色的药柜,到光洁的地板。再到周运手边那套即使精心擦拭也难掩频繁使用痕迹的九天银针。
最后,才将落在周运身上。
“周医生,打扰了。”
司徒兰开口,声音清亮。
田慧慧看到是她,立刻想起那日王聪事件时这个女人也在场。
这女人气质不凡,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紧张地看向周运。
周运面色不变,起身相迎。
“司徒小姐,稀客。请坐。”
他引着司徒兰到一旁的待客区坐下,田慧慧机灵地去沏茶。
“回春堂,名字取得很好。”
“百草回春,生机盎然。”
司徒兰接过田慧慧递来的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看周医生这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承蒙病人信赖,勉强糊口而已。”
周运在她对面坐下,姿态放松。
“糊口?”
司徒兰唇角微扬,露出似是而非的笑。
“周医生过谦了。”
“能让王氏集团的王总那般人物心悦诚服,亲自充当宣传员。”
“能让邻省林家的长老亲自登门求医,并赠予家族信物。”
“甚至连沈家千金那等连顶尖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也能妙手回春。”
“这般医术,若还只是‘勉强糊口’,那这海市的医生,恐怕大半都要失业了。”
周运心中凛然。
他没想到自己一举一动竟然被关注着,而且了解得这么深入。
“司徒小姐消息倒是灵通。”
周运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碰巧那几位病人的情况,我恰好有些心得罢了。”
“心得?”
司徒兰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周运,仿佛要穿透他的伪装。
“据我所知,林长老是遭了法器反噬,金锐之气蚀体;沈家千金是中了极为阴损的蛊毒,噬咬心脉。”
“这两种情况,早已超出了普通‘医术’乃至传统中医的范畴。”
“周医生这‘心得’,恐怕非同一般吧?”
周运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迎向司徒兰的注视。
他知道完全否认没有意义,对方既然找上门,必然掌握了一定的依据。
“司徒小姐既然调查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明白,这世上总有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和力量。”
周运缓缓说道,
“我确实并非普通的医生。用一些圈内的说法,我是一名‘练气者’。”
“炼气者……”
司徒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没有丝毫意外。
她并未深究周运的师承,那必然是敏感话题,转而问道。
“那么,作为一名‘练气者’,周医生对近期海市出现的一些‘异常’事件,有何看法?”
“比如,那诡异蛊毒,背后似乎另有其人。还有某些势力,似乎对周医生你,以及你的回春堂,格外关注。”
周运心中念头飞转。
她是警告?还是招揽?或者只是单纯的摸底?
“蛊毒阴损,害人不浅,其背后之人,心术不正,若有机会,我自然不会坐视。”
周运先表明了对此事的态度,划清了界限。
“至于其他势力的关注……”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开这医馆,本意只是治病救人,精进自身,奈何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或许是怀璧其罪吧。”
他将自己放在一个相对被动的位置,强调医馆的正当性和自身的“无奈”。
既解释了为何会卷入纷争,也暗示了自己拥有引人觊觎的能力,但并未具体说明是什么。
司徒兰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怀璧其罪……说得不错。”
司徒兰点了点头,
“能力,往往意味着责任,也伴随着风险。”
“周医生拥有如此能力,不知对未来,有何打算?”
“是安心经营这间回春堂,悬壶济世。还是有更进一步的规划?”
周运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头。
“我的规划很简单。”
“守住这间医馆,救治该救之人,精进我所追求的‘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若有人以为我周运软弱可欺,或者想利用我的医术和能力去做伤天害理之事,那我也绝非束手待毙之人。”
司徒兰深深地看了周运一眼。
这次接触,周运给她的感觉比档案中更加立体。
他谨慎,但不怯懦。坦诚,却有所保留。有原则,也有底线。
“守住本心,不忘底线,很好。”
司徒兰终于给出了一个正面的评价。
“希望周医生能始终牢记今日之言。”
“这海市,需要稳定,也需要像周医生这样有能力的守法之人。”
她站起身。
“多谢司徒小姐提醒。”
周运也站起身。
司徒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
“对了,周医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后遇到一些涉及‘异常’,可能危及公共安全,或者让你觉得棘手、需要帮助的事情,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她将一张只有一串数字、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卡片放在门口的柜台上。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我们。”
说完,她不再停留,推开玻璃门,身影很快融入门外的人流之中。
周运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张纯白的卡片。
指尖能感受到卡片材质的特殊,绝非普通纸张。他看着上面那串简单的数字,目光深邃。
田慧慧凑过来,小声问:
“哥,她到底是什么人?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官家的人。”
周运将卡片收起,回到座位上,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
那张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一个信号。
“清净的日子估计又得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