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离开后好一阵子，周运还瘫坐在那个破棚子后面。
感觉手脚都是软的。
不是累的，是后怕。
刚才要是有一句话说错，或者黑痣觉得他在耍花样。
现在，他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低头看着左手心里那块光芒黯淡了不少的神渣。
感受着体内那丝同样消耗不小的混沌医气，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黑痣这种地头蛇，绝对是麻烦。
但这麻烦里，好像又硬生生被他撬开了一丝缝隙。
高品质的神渣，还有所谓的“庇护”。
挣扎着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把那块残存的神渣小心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往回走。
石老还等在山洞附近，一看到他，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样？没把你怎么样吧？”
周运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帮他看了看伤。”
石老一听，脸色更加凝重了。
拉着周运走到更僻静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
“你真给他治了？”
“嗯。”
周运点点头。
把刚才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重点强调了自己如何装出很费力、一次治不好的样子。
以及提出了需要持续治疗和上好神渣做“引子”的条件。
石老听完，沉默了很久，昏花的老眼里光芒闪烁不定。
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周运的肩膀。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你自己千万小心。”
“黑痣那人，狠着呢。”
“现在用得上你，自然对你好言好语。要是哪天他觉得你没用了，或者治不好他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明白。”
周运比谁都清楚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过……”
石老话锋一转，声音更低。
“如果你真能拿捏住他，在这片矿场，日子确实能好过不少。”
“至少，像王监工那种人，想动你也得先掂量掂量。”
周运默默点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那丝“缝隙”。
第二天，周运跟着人群下矿时，能明显感觉到不同。
以前那些或麻木或轻视的目光，今天多了点别的东西。
有几个以前对他爱搭不理的矿奴，居然主动朝他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但姿态明显客气不少。
显然，昨天黑痣找他“看病”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周运心里有数，脸上却不动声色。和石老一起，走向他们常去的那条老矿道。
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黑痣带着他那两个跟班，已经等在那里了。
黑痣抱着胳膊，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看到周运过来，脸上挤出一个算不上和善、但至少没那么凶恶的表情。
“来了？”
黑痣扬了扬下巴。
“嗯。”
周运停下脚步，点头。
黑痣活动了一下他那条伤臂，眉头舒展开一些。
“你小子那土法子，还真有点门道。”
“昨天回去，这胳膊松快了不少，晚上睡觉都没那么胀痛了。”
周运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初步的“疗效”是得到了对方认可的。
“能帮上黑哥就好。”
“就是这法子太耗神，我这点小本事，一次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黑痣摆了摆手，显得很大度。
“行了，知道你尽力了。”
他朝旁边一个跟班使了个眼色。
那跟班这次痛快多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比昨天那块稍小点、但光芒丝毫不逊色的神渣，递了过来。
周运接过神渣，入手微沉，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比普通神渣精纯不少的能量。
他心头一热。
有了这东西，他恢复和修炼的速度肯定能加快不少。
“谢谢黑哥。”
周运把神渣小心收好。
“别光谢，老子这伤，你得抓紧。”
黑痣盯着他，
“说吧，接下来怎么治？”
“还要治多久？”
周运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露出沉吟的神色。
“黑哥，你这伤是陈年旧疾，经脉里的‘淤块’又硬又顽固。”
“想彻底化开，急不得，得慢慢来，像滴水穿石一样。”
“要是太猛了，反而伤到经脉根基。”
他观察着黑痣的脸色，见对方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没有反对，便继续说。
“按我看，最好是隔几天一次。”
“每次我用土法子冲击、化开一点。”
“期间，也尽量别用这条胳膊干太重的活，免得加重伤势。”
他顿了顿，抛出最关键的交易条件。
“而且每次治疗，确实都需要像刚才那种品质的神渣做‘引子’。”
“品质越好，效果就越好，恢复得也越快。另外……”
周运抬起头，目光看着黑痣。
“黑哥，你也知道，我在这矿场就是个新来的，没什么根基。”
“王监工那边，还盯着我之前的‘过失’。我这点微末本事，全靠着精神头才能施展。”
“要是整天提心吊胆，或者被人找麻烦，心神不宁的，怕是也发挥不出效果，耽误了治疗……”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我好好给你治病，就得保证我的安全，别让其他人来找我麻烦。
黑痣不是傻子，立刻听懂了周运的弦外之音。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周运。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黑痣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周运的肩膀。
“行！小子，脑子挺活络！”
“敢跟老子谈起条件来了，看来治疗是有点把握的！”
黑痣收起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好！老子就给你这个面子！”
“以后在这片，王监工那边我去打招呼，其他杂七杂八的人，也不敢动你。”
“你，还有老石头，老子罩了！”
黑痣指了指周运，又指了指旁边的石老，带着点地头蛇的狂傲。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凶狠。
“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给你方便，你也得给老子拿出真本事！”
“要是让老子发现你偷懒耍滑，或者这伤治来治去没个进展，哼，后果你清楚！”
“不敢！一定尽心尽力！”
周运连忙保证，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嗯。”
黑痣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今天再给老子疏通疏通。”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和昨天差不多。
周运依旧是装模作样，用指尖渡入一丝混沌医气，冲击经脉内的淤堵之处。
同时，暗中通过左手吸收那块新得到的神渣补充消耗。
他刻意控制着进度，每次都只疏通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既让黑痣能感觉到切实的“好转”，又不会好得太快。
治疗结束后，周运照例脸色发白，气喘吁吁，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黑疤感受着体内又轻松了一点的伤处，看着周运那“虚弱”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付出神渣而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
反而觉得交易很值得，周运很用心。
“行了，你歇着吧。”
黑痣挥挥手，带着跟班走了。
临走前还特意对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王监工瞪了一眼，吓得王监工赶紧缩回目光。
周运和石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样最好’的意思。
周运摸了摸怀里那块能量消耗了近半的高品质神渣。
感受一下体内因为吸收了这些精纯能量而明显活跃、甚至隐约粗壮了一丝的混沌医气。
危机，暂时变成了机遇。
“趁着这路子，必须早点恢复实力。”
“欺凌我的人，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