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冰盖,北纬66°,西经38°。
这是一片被永恒寂静统治的纯白地狱。刺骨的寒风卷着冰晶,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永无止境地切割着天地间的一切。视线所及,唯有起伏的冰川、深不见底的冰缝,以及偶尔掠过天空、预示着更猛烈暴风雪的铅灰色云层。气温常年维持在零下四十度以下,空气中稀薄的氧气足以让任何未经训练的闯入者在半小时内因肺水肿和失温而丧命。
林天一行人的身影,在这片浩瀚的冰原上,渺小得如同几个移动的黑点。他们乘坐的是一架经过“盘古”技术深度改装、具备短距起降和极端环境适应能力的“雪鸮”号垂直起降飞行器。飞行器表面覆盖着与冰雪环境融为一体的自适应迷彩,引擎经过特殊的消音和热能屏蔽处理,尽可能降低被探测的风险。
舱内,气氛凝重。林天闭目养神,神识却早已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下方广袤而死寂的冰原。他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节奏与飞行器外呼啸的风声形成某种诡异的共鸣。慕芷晴紧盯着面前的全息地形图和数据流,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关于冰层厚度、地磁异常、背景辐射的实时分析。陈曦和陆凡则最后一次检查着随身装备——特制的抗寒服、能量武器、以及林天亲手绘制的护身符箓。
“能量读数在增强,”慕芷晴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静电干扰的杂音,“前方五十公里处,存在一个巨大的地磁畸变区,与‘渊’资金流向最终指向的坐标完全重合。冰层雷达显示,下方有巨大的空洞结构……规模远超自然形成。”
林天睁开眼,目光穿透舷窗,望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冰原。“降落。准备徒步接近。”
“雪鸮”号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悄无声息地降落,起落架陷入厚厚的积雪。舱门打开,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即使穿着最先进的抗寒服,众人也能感受到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酷寒。
踏上冰面的瞬间,林天微微蹙眉。这里的“寂静”非同寻常。并非没有声音——风仍在呼啸,冰层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而是缺乏一种更深层次的“生机”。仿佛所有的生命气息,甚至包括微观层面的能量活动,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抽离或压制了。这正是“守夜人”档案中记载的“大寂静”区域的典型特征。
“跟紧我,不要离开我周身十米范围。”林天沉声道,率先向前走去。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冰雪都似乎变得凝实几分,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外界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感稍稍驱散。
随着深入,环境变得更加诡异。光线开始扭曲,明明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但四周却时而会出现短暂的光学畸变,如同透过不平整的玻璃看东西。气温并未继续降低,但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感却越来越强烈,仿佛源自另一个维度的寒意。偶尔,脚下会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蓝冰渊,其中隐约可见被冻结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气泡和沉积物。
“师父,有东西在看着我们。”陈曦突然低声道,她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白茫茫的虚空。
陆凡也感应到了,他修炼“莽牛劲”后变得异常敏锐的直觉,此刻正发出强烈的警告。那是一种被无数双冰冷、非人眼睛窥视的感觉,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林天神色不变:“是残留的‘印记’。上古时期,这里发生过超越想象的能量碰撞,一些强大的意志碎片被击碎,烙印在时空结构之中,形成了这种永恒的‘窥视感’。不必理会,它们无法直接影响现实。”
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他的帝魂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印记”中蕴含的能量层级极高,远超他目前恢复的实力。留下这些印记的存在,其全盛时期恐怕能与他在玄天界的巅峰状态一较高下。这个发现,让他对“星灵族”和“归墟”的秘密更加警惕。
继续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一座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冰峡谷出现在众人面前。峡谷的入口处,散落着一些巨大而规则的黑色石材残骸,上面雕刻着早已风化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其玄奥繁复的纹路。这些石材绝非地球已知的任何一种矿物,它们即使在极寒环境下,也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到了。”林天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峡谷深处。那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幽暗,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了。
慕芷晴手中的探测器发出了刺耳的尖鸣:“前方能量指数爆表!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有强烈的……生命反应信号!不止一个!”
几乎在探测器报警的同一时间,峡谷深处的幽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它们的身形模糊不定,仿佛由纯粹的阴影和寒气构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闪烁,散发着纯粹的恶意与冰冷。
“冰影守卫!”林天认出了这些东西。它们是“星灵族”遗迹最常见的自动防御机制之一,由遗迹本身的能量场结合极寒环境孕育而成,物理攻击效果甚微,擅长精神侵蚀和能量吞噬。
“陈曦,陆凡,结阵!”林天低喝一声。
陈曦和陆凡立刻背靠背站定,陈曦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蓝色的精神屏障瞬间展开,将两人笼罩其中。陆凡则运转“莽牛劲”,气血勃发,周身泛起古铜色的光泽,如同怒目金刚,准备应对可能的物理冲击。
林天则踏前一步,面对蜂拥而至的冰影守卫,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淡金色的帝气凝聚。
“破!”
一声轻叱,如同春雷炸响!金色帝气离体而出,并非直接攻击那些黑影,而是在空中划过一个玄妙的轨迹,瞬间引动了周围稀薄的天地元气!只见一道无形的震荡波以林天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冰影守卫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块,发出无声的尖啸,身形迅速扭曲、淡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然而,更多的冰影守卫从幽暗深处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曦维持着精神屏障,脸色有些发白。这些守卫的精神冲击虽然被屏障挡住,但持续消耗着她的心神。
林天目光一凝,看向峡谷两侧的冰壁和那些散落的黑色石材。“慕芷晴,分析那些石材的能量共鸣频率!”
慕芷晴立刻操纵无人机靠近石材残骸,进行扫描。很快,一组复杂的数据反馈回来。
林天根据数据,瞬间计算出关键节点。他身形如电,在冰影守卫的围攻中穿梭,指尖连连点出,一道道帝气精准地打入几块关键石材的特定纹路节点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起!那些原本死寂的黑色石材骤然亮起微弱的光芒,表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彼此连接,构成一个残缺但仍能运转的古老符阵!符阵的光芒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恰好将林天四人护在中央。
光罩之外,冰影守卫撞在光罩上,如同飞蛾扑火,瞬间湮灭。光罩之内,那股阴冷的窥视感和精神压力骤然减轻。
“这是……遗迹的防御阵法残片?”陈曦惊讶道。
“没错。利用它们自己的东西,对付它们自己。”林天淡淡道,目光再次投向峡谷深处,“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真正的入口,就在里面。”
他率先迈步,走向那片吞噬一切的幽暗。陈曦、陆凡和慕芷晴紧随其后,踏入了这片连“守夜人”都视为绝对禁区的神秘领域。
峡谷深处,等待他们的,将是“星灵族”尘封的秘密,还是更加可怕的危机?林天感受到胸口的玉佩传来前所未有的温热,仿佛在呼应着遗迹深处某种沉睡的存在。
江城与格陵兰,两条战线,同时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