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轻声感叹。
苏卫国听了,笑着接话:“那你来我家,不也算引狼入室了?”
娄晓娥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话里好像藏着别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也许苏卫国只是随口一说。
“好了,该睡觉了。
子枫,明天再接着讲故事好不好?”
苏卫国说道。
子枫小嘴一撅,眼眶都湿了。
娄晓娥轻声责怪:“你这人,把故事讲完再睡不行吗?”
“行行行,怕了你这只母狼了,我继续讲。”
苏卫国又讲起来:“羊村收留了小灰灰,可遇到了大难题——小婴儿要喝奶才行。
他们一群小羊上哪儿找奶呢?一向懒洋洋的懒羊羊突然灵机一动,他们订了青草奶业的牛奶喂小灰灰。”
“小灰灰在羊村一天天长大。
灰太狼打完仗听说孩子在羊村,气得火冒三丈……”
“不行了,实在太晚了。”
娄晓娥站起身说:“我得回去了,要不许大茂又要念叨。”
子枫一看娄晓娥要走,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小手比划着睡觉和抱抱的动作,想让她陪自己睡。
娄晓娥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这孩子真是童言无忌,要是留下来陪她,不等于也陪苏卫国睡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快了一拍,有点手足无措。
“哎呀!”
娄晓娥挣开子枫的手,匆匆跑了出去。
站在门外,她的心还乱跳个不停,手摸着发烫的脸。
苏卫国挺拔的身影总在脑海里浮现,怎么也挥不去。
她下意识拿许大茂干瘦的身材比较,心里微微一荡。
夜风轻轻吹来,她望着苏卫国窗口的灯光出神。
屋里的苏卫国并没留意娄晓娥的异样。
他烧了热水,兑好凉水,用木盆给子枫洗了澡,擦干后找了件衬衫给子枫穿上。
正好从肩膀盖到脚踝。
嗯,很合适,像浴袍一样。
“子枫,你先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哥哥去洗个澡。”
苏卫国还没转身,子枫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紧紧拉着苏卫国,不肯让他走。
苏卫国的心像被轻轻揉了一下。
也是缘分啊。
从第一次见面起,这孩子就对苏卫国格外信任。
苏卫国也不忍心让她独自待在黑暗里,上炕哄她睡着之后,才去洗澡。
家里有个孩子,虽然有点累。
但生活也充实了不少。
人嘛,终究是群居动物。
如果能遇到特别合得来的,又有几个愿意独处呢?
只是现实中无奈的人和事太多,才让许多年轻人宁愿宅着。
第二天一早,傻柱早早起床去找易中海。
两人昨晚就商量好了。
既然苏卫国这边走不通,那就直接去找大领导帮忙。
这次由傻柱出面。
当然,他们也只能借厂里的电话打给大领导的秘书。
傻柱这个级别,还够不上直接跟大领导通话。
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大领导一句话,傻柱就能回到后厨。
傻柱坚信大厨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苏卫国怎么抢走的,就得怎么还回来。
想到这儿,傻柱脚下生风似的跑去找后勤科主任借电话。
“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白秘书的声音。
傻柱兴奋地说起准备好的话。
“白秘书您好,我是傻柱。
也没别的事,就是最近准备了几道新菜,都是川菜,想找机会请大领导尝尝。”
“大可不必。”
白秘书冷冷道:“你做的菜狗都不吃!”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傻柱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他崩溃地站在原地,仰天大喊:“不!不!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饭狗都不吃啊!”
怎么好像响起了《一剪梅》的背景音乐?
易中海也懵了。
就算大领导不想吃,也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他们哪里知道,昨天苏卫国和杨厂长走后,杨姨和白秘书提起了这件事。
白秘书是做什么的?回头就把苏卫国和傻柱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一查之下,傻柱偷盒饭的事也被翻了出来。
白秘书清楚这类事情引不起大领导的兴趣,便原原本本地向杨姨汇报了情况。
杨姨听后勃然大怒:“真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小人!从今往后不准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傻柱失魂落魄地走出后勤部办公室。
一大爷,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曾经骄傲的他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底气。
易中海感觉嘴角都快急出泡来。
虽然自己也不知所措,但傻柱的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要不我们去找李副厂长试试?他这人看重利益,送点礼好好说说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易中海提出这个最后的方法。
可我哪来的钱啊!
傻柱顿时泄了气,他现在确实囊中羞涩。
年轻人就该敢闯敢拼,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了?
易中海训斥完又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傻柱翻遍所有口袋,只摸出五毛钱。
......就当我没说。
易中海彻底无语。
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干了七八年的厨师全身就剩五毛?
一大爷,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傻柱急忙拉住易中海。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易中海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顺手接过傻柱那五毛钱。
我这五毛您也要啊!
留着坐车用!
易中海带着傻柱去杂货店买了烟酒,随即匆匆赶回轧钢厂。
他们打算把这些礼物送给李副厂长。
此时李副厂长办公室里,他正在听取秘书兼办公室副主任高文通的汇报。
李副厂长,昨天苏卫国和杨厂长去了大领导家。
他们在那里待了整个下午,杨厂长先离开,苏卫国晚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
我推测那些应该是大领导赠送的礼物。
李副厂长闻言立即皱紧眉头。
这个苏卫国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受到如此礼遇?
继续调查,务必查清苏卫国的背景。
明白。
等等。
李副厂长补充道:待会你去通知苏卫国,就说我中午要请他吃饭。
记住,态度一定要客气。
好的,李副厂长。
高文通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李副厂长的眉头依然紧锁,他端起搪瓷缸喝了几口茶,心里反复掂量着苏卫国这个人。
李副厂长是靠岳父的关系才进入轧钢厂的。
就连副厂长这个职位,也离不开娘家人背后的扶持。
他对厂里的技术不熟悉,业务也不精通。
于是,他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处理人际关系上。
在这个社会里,如果自身能力有限,就只能依靠拓展人脉立足。
如果苏卫国真有背景,能够把他拉拢过来,
自己副厂长的位置就能更稳,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进来。”
傻柱和易中海弓着腰走进来,手里拎着不少礼品。
李副厂长看见礼物,眉头这才舒展开,脸上露出笑意。
“你们找我有事?”
易中海连忙上前说:“李副厂长,其实我们的事不难办。
傻柱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您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回厨房?”
说着,他把礼物往李副厂长那边推了推。
李副厂长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他没有立刻收下东西,只是淡淡地说:“回厨房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不过现在大厨的位置有人了,帮厨倒是还有空缺。”
“我哪能做帮厨啊?”
傻柱一急,话脱口而出。
易中海赶紧拽住他,示意他别乱说。
“李副厂长,我们确实很有诚意。
您看,能不能让苏卫国把大厨的位置还给傻柱?”
“胡闹!”
李副厂长脸色骤然一沉。
他没想到易中海这老家伙竟存着这样的念头。
傻柱之前做的那些事,难道他心里没数?
居然还敢提这种要求?
“人家苏卫国在主厨位置上做得好好的,什么叫‘还’?”
傻柱急了:“那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你不珍惜机会,还不肯让位,怎么这么贪得无厌?”
李副厂长指着傻柱的鼻子训斥:“主厨是厨房的领导,你看看你之前怎么带头的?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还好意思来我这儿说这些。
我还以为你扫了几天厕所能有点反省,结果还是老样子!有工夫搞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多钻研厨艺!”
傻柱被骂得抬不起头,一声不敢吭。
他只能低着头,心里暗骂:当初我拿东西你可没说什么,现在倒装起正经来了。
李副厂长训完傻柱,又把矛头转向了易中海。
“易师傅,连你也让我失望透顶!作为厂里的老师傅,又是傻柱的长辈,你给过他什么好榜样?现在竟然带他来腐蚀领导?拎着这些东西上门,说这些话,是在讽刺我还是故意让我难堪?”
李副厂长说完,愤然将东西摔在地上,
随即关门送客。
易中海还想辩解,
话未出口,就被推出门外。
副厂长办公室的门“哐”
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硬生生把他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堵了回去。
两人狼狈地往回走。
丢人,
实在太丢人!
易中海面子挂不住,转身直接回了车间。
傻柱眼睁睁望着一大爷离去的背影,
“一大爷,你别走啊,没有你我怎么办!”
失去了依靠,傻柱如同行尸走肉,眼神空洞。
他完了,
再也回不去厨房,只能一辈子扫厕所。
“清洁工”
这三个字冰冷刺骨。
从今以后,他在厂里、院里都不会再有地位,
工资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