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泛着金属冷光，喉间滚出一声非人的低鸣。
尉迟逸风剑势未收，寒芒已至颈前，可那具躯壳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抬臂格挡，合金骨骼与剑锋相撞，溅起一串刺目火花。
严冰雪拽住他手臂猛力后扯，碎石簌簌砸落肩头。
她怀中的风宝羽毛焦卷，爪上血痕渗出的液体正与空气发生微弱反应，泛起蓝光。
头顶穹顶裂开蛛网状缝隙，钟乳石如利刃垂悬，随时可能倾塌。
尉迟逸风踉跄后退，左腿被崩裂的石板划开一道深口，血浸透锦袍。
他咬牙撑地欲起，却被严冰雪一把拽住衣领，声音压得极低：“别逞强，再不走，咱们都得埋在这儿！”
她将风宝塞进怀中，药囊紧缚，一手托住其焦黑翅根，另一手拽起尉迟逸风胳膊，拖着他往侧道爬行。
碎石硌进掌心，血混着尘灰在指缝间凝成暗痂。
风宝在她怀里轻颤，喙尖抵着她心口，似在传递某种讯息。
通道尽头是死巷，仅容三人蜷身。
只见那颗漂浮在废墟中的头颅，感应到严冰雪抽取数据流的动作，竟违背物理规律。
穿越重重障碍，漂浮追至，悬于半空，灰白眼球缓缓转动，接口处残光明灭，似在警示众人不可轻举妄动。
“它还在传讯。”严冰雪喘息未定，已抽出金针，指尖微抖却不迟疑。她盯着那太阳穴位置的微型端口，猛然刺入。
针尖触及金属内核的刹那，风宝爪上图腾骤亮，蓝光顺血脉蔓延至全身。
它昂首，喉间发出低频震颤，仿佛与那头颅产生了某种共鸣。
数据流如活虫般缠绕针身，丝丝缕缕被抽出，凝成一缕幽蓝细丝，悬于空中微微扭动。
“拿到了。”她低声，迅速拔针，将金针收入袖袋。蓝丝缠绕不散，似有意识般贴附针体。
尉迟逸风靠墙而坐，脸色发青，右腿被坠石压住大半，动弹不得。
他试图发力，石块纹丝不动，反震得骨缝生疼。
“别试了。”严冰雪俯身检查，指尖触及伤口边缘，眉头一拧，“筋脉已断，再动只会撕裂更多。”
“那你先走。”他声音冷硬，目光却未移开她脸，“风宝还能飞，你带着它出去，找人来救。”
“放屁！”她猛地抬头，眼底怒火迸现，“你当我是谁？扔下你一个人跑？尉迟逸风，你要是敢死，我挖出你骨头都得毒上十遍！”
话音未落，头顶轰然巨响，整片石梁断裂，钟乳石林如雨坠落。
尉迟逸风猛然抬臂，将她狠狠推向角落裂缝。巨石砸下，正压住他双腿，血瞬间涌出。
“走！”他低吼，额角青筋暴起，“别回头！”
严冰雪被震得撞上岩壁，耳中嗡鸣不止。
她抬头，只见他半身埋在碎石下，脸色惨白，却仍抬眼盯着她，眼神冷厉如刀。
她没动。
风宝从她怀中挣出，扑腾着飞至她肩头，双翅展开，挡在她面前，像一道焦黑却倔强的屏障。
“你也拦我？”她嗓音发哑，却已撕下裙摆，迅速封住尉迟逸风几处大穴，延缓失血。
她将布条咬断，甩手扔开残布，“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把我推出去？”
她俯身，双手抵住压腿巨石边缘，脚跟蹬地，用力上撬。石块纹丝不动。
风宝扑翅助力，时而用喙猛啄石缝，时而用头猛顶石块底部，还发出一声尖锐长鸣，声波如锥直刺上方钟乳层。
引发连锁反应，数根钟乳石应声断裂，轰然砸落却斜插进碎石堆，形成一道倾斜通道，通向远处微光处。
严冰雪瞳孔一缩，立刻明白这是条生路。
她转身再扑向尉迟逸风，双手插入石下，拼尽全力上抬。
风宝也扑翅助阵，用头猛顶石块底部。
石缝微微松动，血从尉迟逸风腿下汩汩涌出，染红岩面。
“再撑一下！”她咬牙，肩颈肌肉绷紧如弓，“风宝，咬住他衣角！拖！”
风宝照做，尖喙死死叼住尉迟逸风腰带，双爪扒地，奋力后拖。
石块终于滑开寸许，尉迟逸风借势猛蹬，整个人被拽出半身。
严冰雪一手揽住他肩，一手托膝，将他扛上背。
他极重，她脚步一晃，膝盖重重磕在石棱上，疼得倒抽一口气，却未停下。
三人沿钟乳斜坡艰难爬行。
风宝飞在前方，翅尖扫过岩壁，指引方向。
尉迟逸风伏在她背上，呼吸微弱，唇色发紫。
“撑住。”她低声道，脚步未停，“你要是敢闭眼，我以后天天拿你当药引子，炖汤给风宝补身子。”
他嘴角微动，似笑非笑，终是低语一句：“风宝，护她。”
话音落下，头一偏，昏死过去。
严冰雪脚步一顿，未回头，只将他往上托了托，继续前行。
身后地宫轰然塌陷，烟尘如潮涌起，将残存通道彻底掩埋。
最后一根钟乳石断裂，砸向出口，却被斜插的石柱挡住，悬而不落。
三人终于爬出废墟，跌入一片碎石平地。冷风扑面，夹杂着泥土与铁锈的气息。
严冰雪跪坐在地，喘息如鼓，怀中风宝羽毛大片脱落，皮下浮现出流动的星纹脉络，如活火游走。
她低头看它，又抬头望向昏死的尉迟逸风，手指颤抖着探他鼻息。
尚存。
她缓缓靠上岩壁，闭眼，一滴汗混着血滑落眼角。
风宝挣扎着站起，双翅微张，抬头望向头顶裂开的一线天光。
它喉间再次震动，发出短促鸣叫，声波撞上岩壁，激起细微回响。
严冰雪猛然睁眼。
那回响不是回声。
是某种频率的应答。
她迅速掏出金针，针尖那缕蓝丝仍在蠕动。
她将其贴近耳畔，细听丝线竟随风宝鸣叫产生共振，发出极细微的“滴、滴”声，如密语传讯。
尉迟逸风手指忽然抽动，指尖划过地面，在尘灰中留下三个歪斜的字：别信声。
严冰雪瞳孔骤缩，抬头望向风宝。
它正仰首鸣叫，星纹在皮下流转，喉囊鼓动，声波持续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