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樱桃将一颗永安丹扔进水壶,确认水无毒后,才让众人饮用。
谢念祖喝了水,起身抱拳:“诸位,我下船后还要买马连夜西行,就先行告别了。”
“谢御史一路保重。”苏无名拱手,心里却总觉得不安,这千重渡太过诡异,谢念祖急于赶路,怕是会出事。
费鸡师却叹道:“要是有酒就好了,举酒话别才像样。”
“以水代酒也无妨。”武清平端起水碗,“相聚即是缘分,我们同饮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水碗碰撞的声音在舱内回荡,却没人注意到,舱外的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河风也越来越急。
“河心涡快到了!各位坐稳扶好!”乌平的声音突然从甲板上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卢凌风起身:“我去看看河心涡到底是什么。”
可他刚走一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踉跄着扶住桌沿:“这水……”
卢凌风话未说完,樱桃也捂住头:“我明明用永安丹试过……的……”
“是那坛酒!”苏无名突然反应过来,只有武清平和裴喜君没喝酒,所以此刻只有她们还清醒。
谢念祖咆哮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桌上。
费鸡师、苏无名也相继失去意识。
甲板上,酒馆的伙计突然从底舱走出,身后跟着四名船夫,神色跋扈。乌平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少津令。”
“那个穷酸的没喝酒,把他网了!”少津令指着阁楼上的郁弟,语气里满是不屑。郁弟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两名船夫已甩出渔网,将他死死地缠住,重重摔在甲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把那个监察御史抬出来!”少津令磨着一把尖利的宰牲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看这肥瘦,最多出三五十斤好肉,不够我的鱼塞牙缝的!”
另外两名船夫冲进船舱,将谢念祖拖了出来。谢念祖的官服被扒光,只剩下内衬的裤子,赤脚躺在甲板上,像待宰的牲畜。
裴喜君无助的看向武清平,只见武清平将自己的幽兰剑找了出来。
裴喜君不免担忧“清平,你可以吗?你还有伤呢,别逞强,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武清平摆手:“待会把门关好,我没说好了你别出来。”
少津令端起一盆水,啪地泼在谢念祖身上,磨刀声在寂静的河面上格外刺耳。
“住手!”武清平的声音突然从船舱门口传来,只见她单手持着幽兰剑,肩膀处绷带缠绕,明显还有伤。
他们对一个小女子丝毫不怕,此刻更觉得武清平对他们产生不了威胁。
“假借官船之名,用迷药谋财害命,还敢称‘少津令’?我最近信佛,不想杀人,劝你们束手就擒。”
少津令笑得更狂:“好狂妄的小女子!让我束手就擒?前方就是河心涡,等着喂鱼吧!”说罢,他对近旁的两名船夫喊道:“杀了她!”
那两名船夫举刀冲向武清平,却被武清平侧身躲过。虽然武清平右肩受伤,可她自幼使用双刀,即便左手耍兵器也能游刃有余。
水流越来越急,官船在水面上剧烈颠簸。少津令看着缠斗的两人,突然举起宰牲刀,朝着武清平的后背刺去,他要速战速决,免得河心涡的凶险波及自己。
武清平闪身,抬起一脚重了些,直接将乌平踹入大河之中,随后解决了少津令。
武清平一步步上前,剑尖直指少津令:“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还不降?”
少津令:“降?哈哈哈哈……本少令爷没学过这个字!前方就是河心涡,你们等着死吧!走!”
说罢,少津令一转身,身后四名船夫会意,五人一起跳入大河之中。
渔网内的郁弟呼救:“姑娘!求求你!快把我放出来!”
夜色中的大河泛着墨色的波澜,官船的甲板上,醒酒珠在月光下流转着莹白的微光,裴喜君捏着醒酒珠,在众人鼻下轻轻晃动。
谢念祖散着头发,衣襟歪斜,直到那清冽的香气钻入鼻腔,他才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大河之上。”卢凌风说。
谢念祖猛地坐起,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他的官凭、印信都揣在贴身的布袋里。
此刻指尖触到熟悉的布料,他才松了口气,掏出布袋打开,确认无误后才道:“官凭尚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睡着了?”
“是被人用迷药放倒的,可不是简单的睡着。”费鸡师的声音从舱门处传来,他扶着苏无名,两人都带着几分刚醒的倦意。
裴喜君则搀着樱桃走在后面,樱桃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迷药的效力未完全消退。
船头突然传来郁弟的呼喊:“河心涡!大家小心!”
众人踉跄着扶着船舷向前望去,只见前方水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转动,水流挟着四周的碎冰水,像一张巨口,仿佛要将整艘船吞噬。
即便是素来自负的谢念祖,此刻也面露惧色,手指紧紧抠住船舷的木板。
渡口酒馆内,烛火摇曳,那老津卒正翻着一本泛黄的名册,指尖滑过“陈郡谢念祖,监察御史,西域巡边”的字样时,突然用朱红笔狠狠画下一道横线,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继续往后翻,依次是“范阳卢凌风,新任云鼎县尉”“长安武夷光,方城县主,随夫赴任云鼎”“裴喜君,随挚友云鼎游玩”“费十三,散人一个,西行寻酒”“苏无名,武功人士,云游四方”“褚樱桃,陪义姐方城县主和姐夫卢凌风云鼎赴任。”
直到看见“玉帝,重返天庭”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这怎么还有个疯子,自称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