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关于未来的深度对话,像给两人的关系注入了一针强效的稳定剂。那些曾经飘忽的、关于前程的隐忧,被坦然地铺开、检视,并共同规划出清晰的路径后,反而转化为了脚踏实地的动力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接下来的日子,林暖暖和江辰各自投入了更高效的学习和准备中。江辰开始与mIt的导师进行更频繁的邮件往来,细化研究方向,同时也在推进手头国内项目的收尾工作,确保无缝衔接。林暖暖则疯狂地完善她的作品集,报名参加了两个有分量的线上科学可视化比赛,并开始尝试通过邮件联系江辰文档里提到的几位业内人士,虚心请教。
他们依旧在自习室并肩而坐,但气氛从最初的“辅导依赖”,变成了更平等的“共同奋斗”。有时是林暖暖对着复杂的软件界面皱眉,江辰瞥一眼,指出某个更高效的功能键;有时是江辰盯着文献中的一段数学推导陷入沉思,林暖暖安静地不去打扰,只是在他终于舒展眉头时,递上一颗润喉糖。休息间隙,他们会简短交流各自进展的难点或小惊喜,没有太多缠绵的情话,却在眼神交汇和简单的“加油”中,感受到最坚实的支持。
这种稳定、积极、充满目标感的状态,让林暖暖整个人都焕发着一种沉静的光彩。连赵小薇都忍不住感叹:“暖暖,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有那种‘搞事业大女主’的气场了?虽然还是在江大学神旁边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林暖暖只是笑。她知道自己内在的变化。对未来的清晰规划和与江辰并肩同行的底气,让她褪去了不少女孩在亲密关系中容易产生的忐忑与依赖,变得更加自信、从容。
周五下午,林暖暖刚结束一个线上小组讨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晓。
“暖暖,晚上有空没?张恒那傻子不知怎么搞到了两张内部票,是什么新开的沉浸式话剧体验,《时间褶皱》,听说效果很炸。他非说要请我们看,算……算上次篮球赛我给他送水的回礼?”苏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爽利,但林暖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送水回礼需要请看热门话剧?林暖暖心里了然,恐怕是张恒那个“阳光健气”但“行动先于思考”的直男,在试图用他笨拙的方式推进关系。而苏晓这位“飒爽御姐”、“感情理论大师”,显然对此心情复杂——既有点嫌弃对方的“直球”笨拙,又似乎并不反感。
“有呀。”林暖暖爽快地答应,正好她和江辰也打算晚上放松一下,“我和江辰一起?”
“行啊!那就说定了,七点剧场门口见。记得别迟到,那家伙说迟到一分钟都要在门口做十个俯卧撑谢罪——他的原话。”苏晓的语气充满了对张恒这种“体育生式威胁”的无语。
林暖暖笑着挂了电话,给江辰发了信息。江辰很快回复:「好。需要预留复习时间,话剧时长?」
他总是这样,连娱乐活动都要精确规划。林暖暖查了下宣传页:「大概100分钟,不含互动环节。」
江辰:「可以。六点四十,东门见。」
傍晚,林暖暖和江辰准时在东门汇合,一起坐车前往市中心的小剧场。路上,林暖暖忍不住跟江辰分享了自己的“观察”:“我觉得张恒学长好像真的要发力追苏晓姐了。这次看话剧,八成是他找的借口。”
江辰“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他对别人的感情戏码向来缺乏兴趣,但因为是林暖暖的朋友,还是给出了客观评价:“张恒人不错,直接。苏晓……需要直接的人。”
林暖暖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苏晓聪明犀利,见多识广,理论一套套,反而可能容易想太多,需要张恒那种毫无套路、一片赤诚的直接来“破防”。
剧场坐落在一栋老建筑改造的艺术区内,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期待开场的年轻人。他们很快看到了等在醒目处的张恒和苏晓。张恒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穿了件挺括的牛仔夹克,头发似乎还用发胶抓了一下,显得格外精神,就是眼神里透着点紧张。苏晓则是一贯的简约飒爽风格,黑色高领毛衣配卡其色风衣,长发披肩,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表情看不出喜怒。
“辰哥!暖暖!这边!”张恒看到他们,立刻用力挥手,笑容灿烂得有点过头。
四人汇合,张恒忙不迭地把票分给大家,嘴里还念叨着:“这票可难弄了,我托了我表哥的同事的……反正费老劲了!听说里面特牛逼,不光看,还能跟着剧情走,选不同支线!”他说话时,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苏晓那边瞟。
苏晓淡淡地“哦”了一声,接过票,对林暖暖和江辰说:“走吧,检票了。”
《时间褶皱》的体验确实新颖。观众不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进入一个由多个房间和走廊构成的立体叙事空间,跟随不同的角色视角移动,亲眼见证同一时间点上不同地点发生的故事,甚至可以通过按下隐藏按钮,轻微影响剧情走向。灯光、音效、演员近距离的表演,营造出极强的沉浸感和参与感。
林暖暖很快被精妙的空间设计和叙事手法吸引,江辰则更关注其中运用的传感器技术和实时投影系统,低声跟林暖暖讨论着其中的原理。张恒似乎对剧情理解有点吃力,总是凑到苏晓旁边小声问:“哎,这人是好的坏的?”“我们现在该跟哪个角色走?”苏晓起初还会简洁地解释两句,后来大概是被问烦了,直接一句:“跟着感觉走,别问。”张恒就真的乖乖闭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只忠诚的大型犬。
在一个需要观众做出集体选择的节点,大家投票决定跟随“科学家”的视角,进入一个布满闪烁仪器和抽象数据投影的“实验室”房间。房间里温度较低,光线幽蓝。苏晓下意识地抱了抱手臂。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牛仔夹克就披在了她肩上。
张恒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件短袖t恤,在低温房间里有点冷,但他硬是挺直腰板,装作没事人一样,还小声嘟囔:“你们女孩儿就是怕冷。”
苏晓愣了一下,肩上温暖的重量和属于张恒的、干净的皂角混合着淡淡汗水的阳光气息传来。她侧头看向只穿短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强装镇定的张恒,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有点躲闪,还有一丝掩不住的“快夸我”的期待。
苏晓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紧了披在身上的夹克,转回头继续看“科学家”操作仪器。但在幽蓝的光线下,林暖暖注意到,苏晓的耳根,似乎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红晕。
话剧体验结束后,四人随着人流走出剧场。夜风一吹,张恒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苏晓瞥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把夹克脱下来,塞回他怀里:“穿上吧,别感冒了。”语气依旧平淡。
张恒接过夹克,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穿上了。
时间还早,张恒提议去附近的甜品店坐坐。四人找了一家安静的店,点了饮料和蛋糕。席间,张恒努力找话题,从话剧特效聊到篮球赛,又从食堂新菜聊到学校八卦,热情高涨,但话题跳跃性极强,时常冷场。苏晓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喝着奶茶,偶尔毒舌地吐槽他两句,张恒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
林暖暖和江辰坐在对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林暖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江辰的手,对他眨眨眼,用口型说:“有戏。”
江辰看了看对面一个拼命开屏、一个看似冷淡实则默许的两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想起李铭之前八卦时说的话:“恒哥这次是认真的,他说看到晓姐第一眼,就觉得……对了,他说像被篮球砸中了脑袋,懵了,然后就认准了。”
虽然比喻粗俗,但那份“认准了”的劲头,倒是很张恒。
离开甜品店,张恒坚持要送苏晓回她校外的出租屋(苏晓大三后就搬出去住了),方向正好和林暖暖他们相反。道别时,张恒还特意对江辰说:“辰哥,下次再一起打球啊!”眼神却瞟向苏晓。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夜晚的街道安静了许多。林暖暖挽着江辰的胳膊,忍不住感叹:“张恒学长真是一根筋,不过……也挺可爱的。苏晓姐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反感了?”
“嗯。”江辰应了一声,然后说,“苏晓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张恒简单,给的就是全部。可能正好互补。”
“就像我们吗?”林暖暖仰头看他,开玩笑地说,“你负责复杂深邃,我负责……嗯,温暖简单?”
江辰停下脚步,低头看她,路灯在他眼中落下细碎的光。他抬手,轻轻将她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
“你不简单。”他认真地说,“你只是用我觉得温暖明亮的方式,在处理和应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也在让我变得……没那么复杂。”
林暖暖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荡漾开一片温柔的涟漪。她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们都在因为对方,变成更好、更完整的自己,对不对?”
“对。”
夜色温柔,繁星隐约。主cp的感情在稳定中深邃,副cp的剧情在笨拙中萌芽。青春的故事里,不只有两个人的甜蜜,还有朋友们各自鲜活的悲喜与成长。而这些交织在一起的线条,正共同勾勒出一幅更加丰富、温暖的青春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