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赐将小白揣进怀里，没有走正门，而是悄无声息地从宿舍后窗跃出，几个闪身便融入了校园的夜色中，避开了所有监控，从一处偏僻的小校门离开了北斗大学。
20立方的悬赏，由不得他不大意。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哪个疯子就潜伏在学校周围，等着他露面。
半日后。
京城，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一条黯淡无光的地下通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生活垃圾的恶臭，还混杂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几种气味拧在一起，几乎能让普通人当场呕吐出来。
叶天赐裹着斗篷，走在这条通道里，眉头微蹙。
灵力在体表三寸外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污浊之气隔绝在外。
仙修的法门，在这种地方就显出了好处。一个净尘诀，就能让衣衫一尘不染；一个洁净术，能让身体时刻保持清爽。若是再配合龟息术，哪怕在真空环境也能生存许久。
这一点，倒是和武修开辟五脏六腑秘窍后，形成的“内循环”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顶尖的武道强者，肉身自成天地，就算被扔进九幽绝域那种地方，也能呼吸吐纳，如履平地。
通道两侧，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用破旧被子裹着身体的人，鼾声和梦呓声此起彼伏。
繁华的京城之下，亦有这般人间疾苦。
叶天赐目不斜视，继续往深处走。
就在他路过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时，那人影猛地暴起，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刀直刺他的后心！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是一个开脉境的修士，眼神中充满了亡命之徒的疯狂。
叶天赐头也没回，屈指一弹。
“砰！”
一道无形的气劲撞在对方胸口，那人惨叫一声，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砸在墙壁上，滑落下来，生死不知。
通道内，其他几个原本蠢蠢欲动的身影瞬间僵住，看向叶天赐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叶天赐脚步不停，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走到通道尽头，根据雷海给的地图，掀开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井盖，纵身跳了下去。
在如同迷宫般的地下管道中七拐八绕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阵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城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肤色、甚至各种形态的“人”在其中穿行。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上面陈列着枪械、丹药、符箓、甚至是一些带着血迹的法器和残缺的功法秘籍。
京城鬼市。
一个游离在官方监管之外的法外之地。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没人会管。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地面上买不到的违禁品，也可以处理掉任何见不得光的“脏物”。
只认货，不认人。
叶天赐走在其中，能感觉到无数道或贪婪、或警惕、或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衣角被人轻轻一扯。
低头一看，是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孩，正用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着他。
叶天赐心中微动，正准备掏点钱，却敏锐地察觉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锁定着这几个孩子，像是在操控着他们。
又是这种把戏。
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
那几个扒手见他不为所动，其中一个胆大的，竟然直接伸手摸向他怀里。
叶天赐眼神一寒，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爆发。
“滚！”
那几个扒手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人群中。
没走多远，他又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墙角，断了一条腿的小女孩，正用粉笔在地上画着什么。她面前摆着一个破碗，里面空空如也。
这一次，周围没有那些操控者。
叶天赐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心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金币，扔进了碗里。
小女孩惊喜地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叶天赐没有停留，转身汇入人流。
可他刚走出不远，神识却扫到，那个小女孩一瘸一拐地跑进一条小巷，将那枚金币恭敬地交给了两个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
那两个男人接过金币，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一人分了一半。
叶天赐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那条小巷深处传来两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真是……世界的暗面啊。
他收敛心神，不再为这些琐事分心，加快脚步，朝着鬼市深处走去。
根据雷海的指引，暗殿的位置极其隐蔽，没有固定的门面，只有一个隐藏的符号作为标识。
终于，在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叶天赐停下了脚步。
建筑的外墙上，画着一幅毫不起眼的壁画。画中，一轮残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下半部分。
就是这里。
他走上前，按照规矩，伸手将那幅画着残月的墙皮，“刺啦”一声，撕了下来。
墙皮脱落，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门洞。
叶天赐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正对门的一面墙上，挂着另外一幅画。画上，只有一弯残月的上半部分，孤零零地悬在夜空中。
他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支笔，在那弯月牙的弧度内侧，轻轻点了三个呈品字形排列的小圆点。
这是暗殿的规矩，象征着“先付款、再执行、后交付”的诚信体系。
做完这一切，他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一秒，两秒……
就在他以为还要等很久的时候，一个沙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说吧，什么事？”
叶天赐缓缓转身。
他没有去看身后的人，而是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空间袋，扔在了地上。
袋口敞开，一堆散发着幽暗光芒的能量晶石滚落出来，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一片幽蓝。
他抬起头，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冰冷而平静。
“我要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