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还在响，江晚的手已经摸到了针管。她低头看着沈倾寒苍白的脸，轻轻擦了擦她唇边干裂的地方。血契样本试管在她手里发烫，像有温度。
她拉起袖子，刀尖抵上手腕。
下一秒，那只手被猛地打偏。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沈倾寒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神模糊却很凶。她突然坐起来，撞翻椅子，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往自己胸口扎。
江晚扑过去把她撞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匕首划过肩膀，血立刻流了出来。江晚按住她的手臂，声音发抖：“你要我活着看你死？”
沈倾寒不说话，只用力挣扎。她呼吸很浅，每喘一口气都像在撕喉咙。但她死死盯着江晚，眼睛像要烧穿她。
“我的血才是源头！”她咬牙，“让我来！”
“你不明白！”江晚抓住她肩膀，指甲掐进肉里，“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们靠得很近，鼻子几乎碰到一起。血从沈倾寒肩上流下，滴在江晚手上，是温的。这时，锁骨处的纹身突然发烫，红得发亮。
两人都愣住了。
皮肤下的双生花开始跳动，像是活了一样。光从衣领里透出来，照在墙边那本打开的古书上。纸页自己翻动，哗啦一声停在最后一页。
上面出现一行字：
冰魄菌非毒，乃共生灵种；唯双心同跳，双血同流，方可化煞为护。
江晚呆住了。
沈倾寒也不动了。
她们一起低头看那本书。字是暗红的，像刚写上去的，还在微微发光。没有解释，没有图，只有这一句话。
“不是……杀谁？”沈倾寒声音沙哑，“是要……一起？”
江晚没回答，慢慢松开她的手。她撕下一块布条，缠住自己手腕的伤口，又去处理沈倾寒肩上的伤。动作很轻，手有点抖。
“你说过，我的血能让你清醒。”江晚低声说，“你也说过，你是我的镇定剂。”
沈倾寒闭了闭眼。
“没有你，我早就疯了。”她说。
“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江晚接道。
她拿起试管，拔掉塞子。然后握住沈倾寒的手，用刀划破两人的指尖。血滴落进去，一滴，两滴。试管里的液体开始变色，从蓝到紫，最后变成透明。
双生花的光也变了，不再刺眼，变得柔和，一闪一闪像呼吸。
江晚把针管装满药液，抬手要扎进沈倾寒手臂。
“等等。”沈倾寒抓住她手腕，“一起。”
“什么？”
“一起打。”她说，“不是给我，是我们两个。”
江晚摇头：“这药只能用一次，你比我更需要——”
“这不是药。”沈倾寒打断她，“是契约。”
她把针头对准自己，另一端指向江晚：“你要不信，就一起扎。”
两人看着对方很久。
最后，江晚点头了。
她们同时推下针管。
药液打进身体的瞬间，像电流穿过全身。江晚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沈倾寒也撑不住，跌坐在她身边。锁骨上的花纹剧烈闪动，忽然爆发出一道红光，又很快收回皮肤里。
空气安静了一下。
接着，沈倾寒咳了起来。
第一口咳出的是血，第二口却是带着冰渣的碎屑。那些小冰晶在空中凝住，慢慢聚成一只蝴蝶。翅膀是透明的冰，边缘泛着光。它轻轻扇动，从她嘴边飞起，绕着两人转了一圈，落在那本打开的书上。
书页微微颤动。
江晚伸手碰了碰蝴蝶，指尖凉凉的，但不冷。她抬头看沈倾寒，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原来不是谁替谁死。”沈倾寒低声说，“是要一起活。”
江晚没说话，把她抱进怀里。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呼吸慢慢平稳。她的体温还是低，但不再发抖。江晚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摸她的背，像怕弄疼她。
“这次我们共同承担。”江晚说。
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监测仪的绿灯还在闪，数字稳定。沈昭躺在床上，还在睡，但呼吸均匀。他手臂上的条形码红肿消了一些，高烧也在退。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沈倾寒闭着眼，好像快睡着了。江晚低头看她，发现她嘴角有一点血。她用手指轻轻擦掉。
就在这时，沈倾寒突然睁开眼。
她直直望着前方，眼神空洞。
“姐姐……”她喃喃。
江晚心里一紧：“怎么了？”
“她在叫我。”沈倾寒声音很轻，“她说……别信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广播里的。”她慢慢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旧通讯器。那机器原本是黑的，现在灯却一闪一闪。
江晚立刻走过去。她记得这是矿洞的联络设备，早就断电了，不该工作。她伸手去拔线，发现接口正常，电也有。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S-01协议重启中，倒计时：00:05:00】
“不对。”江晚盯着屏幕，“我们拔了存储器，协议应该失效了。”
沈倾寒扶着床站起来。她脚步还不稳，但眼神清楚了。
“有人远程启动。”她说，“不是系统自己运行的。”
“是谁？”
“还能有谁。”沈倾寒冷笑，“她不会让我们安静太久。”
话刚说完，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接着，一个女声传出来，温柔又熟悉：
“倾寒，妈妈好想你。”
江晚猛地回头。
沈倾寒站在原地，手指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