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指尖还觉得凉。山路已经走完，早晨的雾散了，城市在远处能看到。她没有回头去看那座石屋，也没提骨哨的事。有些东西交出去了，就不需要再抓着。
沈倾寒走在她旁边，脚步比之前稳多了。她们走过最后一段荒路，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这是去沈家旧实验室的秘密路，地图上没有，只有参加过“极光计划”的人才知道。铁门生锈了，密码盘上有灰，江晚输了一串数字，锁发出一声闷响。
门开了。
里面没开灯，只有终端屏幕亮着一点光。墙上是金属网，中间有全息投影屏。空气很静，能听见电流的声音。江晚走进去，鞋踩在地上有点摩擦声。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打开加密文件。
“Ω-001。”她念出编号，看到下面一行小字：“生物共振场模拟记录。”
沈倾寒站到她身后，看那些跳动的数据。波形图像心跳，有规律。她伸手按在识别口上，皮肤裂开，血流进去，系统响了一声。隐藏分区打开了。
江晚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存储卡，插进读取槽。屏幕上出现一串密钥——是苗疆古书里的音律代码，和沈清留下的摩斯密码对上了。两股信息合在一起，文件解锁了。
投影突然亮起。
一幅星图出现，地球磁场线很清楚，一条红线和它重合，写着：“双生载体同步率≥97%时，可激活地磁谐振。”
江晚呼吸一紧。
她盯着那条红线，又低头看自己锁骨上的图腾。它正在微微发亮，频率和屏幕上的波动一样。这不是巧合，也不是感应，是真的同步了。
“原来我们……一直在影响它。”她说得很轻，但声音穿过安静的空间。
沈倾寒没说话。她碰了一下投影，手指滑到北极冰窟的位置。弹出数据：异常能量点，持续释放低频震荡，来源不明。再点海底废墟——陆曼消失的地方，也有微弱反应。最后，她停在城市中心。
法院。
明天开庭的地方。
“这里也有。”她收回手，“不是被动连接，是我们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
江晚闭上眼。她想起山顶那一刻，老人跪下，骨哨发光，鹰飞过天。那时她们以为只是赢了信念，现在才知道，那是整个系统的回应。
“姐姐哼过的歌……”沈倾寒忽然说，“小时候，她总在夜里唱一段很低的调子，父亲不让听，说是‘不该存在的声音’。”
江晚睁开眼，“你还记得？”
沈倾寒点头，轻轻哼了几声。声音很小，但图腾立刻变热。江晚马上接上，两人一起发声，声音叠加，产生一种奇怪的震动。
全息图剧烈晃动。
星图放大，显示出全球多个闪亮点，都和她们的血契频率共鸣。每次她们情绪波动、差点死掉或达成一致，局部磁场就会扰动。最近一次，就是山顶的时候——就在那时，三起即将发生的地质危机突然平息了。
“不是我们逃过了命运。”江晚慢慢说，“是我们稳住了它。”
沈倾寒看着她，“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从来就不是受害者。”
“我们是平衡点。”江晚说，“有人定规则，但我们走出自己的路。”
警报突然响了，红光在墙上闪。系统发现有人非法访问，开始倒计时自毁：十分钟。
江晚快速操作，删掉所有可以外传的副本，只留本地缓存。她拔出存储卡，握在手里。沈倾寒站在终端前，手指停在确认键上。
“知识不该被控制。”她说，“应该被使用。”
她按下按钮。
轰的一声从地下传来，墙在抖，金属网开始收缩。设备一个个熄灭，只有主屏还在运行，直到最后一秒才黑掉。
两人转身往出口走。
通道的灯一段段灭掉，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回响。江晚走在前面，手放回口袋，捏紧那根金属管。它不再冷，反而有点温，像有生命一样。
沈倾寒跟在后面半步，左手轻轻按着锁骨。图腾还在发光，柔和而稳定，像一颗藏在皮下的心。
“他们以为这是诅咒。”江晚忽然说。
“谁？”沈倾寒问。
“所有人。”她顿了顿，“父亲、继母、实验者……他们怕这个契约，因为它不受控。药复制不了，技术破解不了，连死都断不开。”
“因为他们不懂。”沈倾寒声音平静，“这不是命令，是选择。”
江晚没再说话。她推开最后一道门，外面是废弃的停车场，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鞋尖。远处高楼很多，车子来回跑。法院就在其中，玻璃墙反着光，像个透明的笼子。
她们站在阴影和光的交界处。
沈倾寒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塌下来的入口。水泥块不断掉落，盖住了最后一点痕迹。
“从今天起。”她低声说，“我们不只是为自己活。”
江晚转头看她。
“每一次心跳。”沈倾寒抬手，指尖摸了摸图腾边缘，“都在回应这个世界。”
江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握得很稳。她们一起往前走，影子拉长，映在破旧的地面上。朝着法院的方向，风吹起一张纸，飞到空中，又被压下来。
沈倾寒忽然皱眉。
她感觉图腾震了一下，不是疼，也不是警告，是一种熟悉的拉力——就像以前每次江晚遇险，它都会提前发热。
但现在，江晚没事。
她低头看终端区，那里本该黑了，但她眼角看到一点反光——墙角通风口的格栅后面，好像有什么在动。
不是灰尘。
是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