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轻轻收回手指，指尖沾了点灰，她没在意，顺手把微型注射器塞进袖口的暗格里，动作自然得像收起一支口红。
沈倾寒靠在对面墙边，风衣拉链半开，锁骨那块纹身在昏暗灯光下微微发亮。她盯着手腕上的投影屏，声音压得很低：“秦川的酒窖三点十七分换岗，送餐车两分钟后经过b通道。”
“知道了。”江晚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语气平静，“他今晚一定会喝那瓶威士忌。”
她们心里都清楚为什么。半小时前，秦川在电话里连砸三部手机，吼得整条加密线路都在震。资金乱了，账本丢了，最信任的两个手下还在赌场门口拔枪对峙——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开始。
江晚换上黑色服务员制服，戴上帽子和变声器，推着餐车走进后勤走廊，看起来和其他工作人员没什么两样。车轮压过地毯接缝时发出轻微声响，她脚步稳定，头也不抬。监控扫过来的瞬间，她刚好低头整理托盘，避开死角。
酒窖门开了，守卫只瞥了一眼就挥手放行。这种活没人抢，也没人怀疑。
她将四瓶酒整齐摆上架，手指悄悄滑到第三瓶底部，轻轻一旋，瓶底密封环弹开。一颗透明胶囊掉进酒液，粉末迅速溶解，不留痕迹。
封好瓶子，放回原位。全程十一秒，干净利落。
回到藏身处，沈倾寒已经接入会所广播系统。耳机里不断传来语音样本，她嘴角微扬：“声纹匹配度92%，再混点俄语黑话，他绝对听不出来。”
“那就让他听。”江晚脱下制服，从背包里拿出攀爬钩索，“等你信号。”
十分钟后，顶层包厢传来第一声咳嗽。
紧接着是抓挠声、怒骂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人尖叫着冲出来，脸上全是红疹，手指拼命在脖子上抓，留下道道血痕；另一个撞翻茶几，喘得几乎站不稳。有人把威士忌泼在地上，结果溅到酒液的皮肤也开始发痒。
混乱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沈倾寒按下传输键。她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在秦川办公室的扬声器中响起——低沉、沙哑，带着熟悉的口音和节奏：
“东区所有人，立刻缴械。西区接管全部地盘。违令者，按帮规处置。”
说完，她立刻切断信号，拔掉数据线。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外面的骚动瞬间升级。原本还在争执的两派人马突然拔枪对峙，有人喊“他们动手了”，有人吼“老子不认这命令”。虽然还没开枪，但脚步声已经开始朝不同方向跑。
江晚抓住机会，爬上天花板，撬开通风格栅。她趴着往前爬，金属管道冰凉贴着肚子。前方就是秦川办公室正上方，备用柜离办公桌只有三步远。
她掏出计时器，看着沈倾寒发来的倒计时。
三、二、一。
灯，灭了。
江晚破格而下，落地无声。她迅速蹲到柜子前，用磁钥打开锁芯，抽出一本黑色硬壳账本。翻开一页，全是代号和金额，写着“试剂运输”“离心机维护”“特殊仓储”。
她合上，塞进背包，又从里面拿出另一本东西——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封面是蜡笔涂的，一只戴墨镜叼雪茄的猴子，字歪歪扭扭写着：“黑道大佬的幼稚园时光”。
里面全是涂鸦：火柴人抢糖写“收入一块”，打架哭鼻子标“扣分一次”，还有张全家福，猴子妈妈抱着小猴子，背景却是炸药桶和手枪。
她把画册放进柜子，关好门。
灯光恢复时，她已经回到了通风管。
耳机里传来沈倾寒的声音：“走了。”
江晚没说话，只是加快速度往前爬。身后的办公室一切如常，没人知道核心账本已经被调包，更不知道真正的证据正在远离。
她们从后巷滑下地面，江晚落地时膝盖一软，扶住墙才站稳。刚才那一套动作耗尽了力气，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沈倾寒伸手扶她，掌心滚烫。
“还能撑住吗？”江晚问。
“你说呢？”沈倾寒笑了，眼里闪着光，“我刚用他的声音让他的人自相残杀，又看你把账本换成儿童画册——这种事，比活着还刺激。”
江晚也笑了。她从背包里取出真实账本，指尖轻轻抚过封面。那些代号背后藏着什么，她还不知道，但她相信，这条线一定能牵出更大的秘密。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应该是秦川报了案。但他们找不到人，只会看到满屋子抓狂的手下，和保险柜里那本让人羞到想死的画册。
两人转入窄巷，身影被霓虹切割成碎片。街道湿漉漉的，倒映着流动的光影。
忽然，沈倾寒停下脚步。
“怎么了？”江晚回头。
“我的设备被人动过。”她盯着耳机接口，眉头皱起，“不是干扰，是有接触的痕迹——有人碰过这根线。”
江晚立刻警觉。她们的通讯系统全程封闭，不可能暴露位置。
除非……
“不是我们的人。”沈倾寒低声说，“也不是秦川。”
她摘下耳机仔细查看。金属环上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工具短暂插入又退出。
江晚接过耳机，对着光看了一眼。
“不是物理接触。”她说，“是远程试探。对方用了微型探针，借电力波动反向追踪信号源。”
“可惜失败了。”沈倾寒重新戴上耳机，冷笑，“他们不知道，这设备早就改成单向发射了。”
江晚点头，把账本放进防水袋，藏进外套夹层。
“走吧。”她说，“该去查查这些钱到底买了什么机器。”
两人继续前行，脚步融入城市夜色。
一家便利店门口，自动门开合之间，货架最底层的一瓶矿泉水标签悄然翻转——背面印着一个倒三角符号，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江晚路过时，眼角余光扫过那瓶水。
她脚步没停。
但她的手，已经悄悄摸到了袖口的电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