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U盘接口流进离心机主控台，江晚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亮起，轨道模拟图缓缓展开，一个绿色光点正沿着预设路线移动——还有七分二十三秒，气象卫星就会经过这片区域。
她死死盯着温度读数：36.9c。只要再升高0.5度，残留的毒素分子就能被远程捕捉到。可旁边的沈倾寒已经靠在实验台边，呼吸断断续续，锁骨上的纹身像烧红的铁，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撑住。”江晚低声说，一把拔出U盘塞进内衣里。她迅速调出温控界面，手动锁定参数。系统连闪三次警告，最终还是接受了指令。
离心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外壳开始发热。
沈倾寒抬起眼，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藏不住了。”江晚没回头，快速关闭所有外部数据端口，只留下本地缓存，“只要信号上传成功，毒素样本特征就会进入国际监测库。就算陆曼能删记录，也抹不掉物理证据。”
沈倾寒没说话，只是慢慢抬手按住腹部缠着的c4引信模块。倒计时屏上显示着：9分41秒。这是她提前设置的连锁程序——一旦有人破坏反应堆核心或切断电源，炸药将在三分钟内引爆，彻底摧毁这座地下基地。
门外传来第一声撞击。
江晚猛地抬头。防爆门的液压锁还在运作，但外层钢板已经开始变形。她立刻按下红外干扰开关，实验室瞬间陷入黑暗，角落里的热源发射器交替启动，制造出好几个移动人影的假象。
“还能走吗？”她蹲到沈倾寒身边，扶住她的肩膀。
沈倾寒点点头，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体温升到了37.2c，离炸弹触发温度只剩0.8度。
第二声撞击紧接着响起，这次夹杂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液压钳咬进了门框，火光从缝隙中钻进来。
江晚迅速拖过一张实验桌挡住主通道，又抄起墙边的灭火器，拧松阀门。她知道这些人不敢随便开枪——反应堆就在十米外，子弹打穿冷却管就会引发泄漏。
但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活着出去。
第三道锁断裂时，她已经半抱半拖地把沈倾寒移到离心机后方。那里有条检修通道通向排水系统，是唯一的逃生路。但现在还不能走——离心机还需要一百六十多秒完成最后一次升温循环。
脚步声冲了进来。
三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踩着碎屑踏入室内，战术灯扫过地面和设备。中间那人肩扛火箭筒，枪口稳稳对准反应堆控制阀。
江晚屏住呼吸，贴着机器边缘缓缓移动，右手悄悄摸向袖口的电击器。
“找到她们了！”左边的佣兵突然指向离心机上方的冷凝管，“那边有血迹！”
话音未落，沈倾寒忽然直起身，猛地扯开病号服前襟。缠在腰间的c4暴露在灯光下，LEd屏上的数字跳动着：9分14秒。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军方扫描网已经覆盖港口区。你们要是炸了这里，第一批赶到的就是特勤队。”
扛火箭筒的人顿了顿，枪口微微偏移。
“她疯了。”右边的佣兵低声说，“谁会信这种鬼话。”
“我不是吓你们。”沈倾寒靠着机器喘气，一字一句地说，“这组炸药用的是军用加密频率，触发后会自动上传坐标。不信——”她抬手按下侧键，屏幕上跳出一串跳动的经纬度，“现在就可以试试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江晚趁机把灭火器滚向房间另一侧。罐子撞上支架，发出清脆响声。右边的佣兵本能转头查看，战术灯跟着偏移。
她立刻扑向控制台，在最后一秒确认离心机状态——温度达标，时间还剩47秒。
“别动！”火箭兵察觉不对，猛然调转枪口。
江晚没理他，手指飞快输入终止指令。系统延迟两秒，终于响起提示音：【数据包已打包，等待释放】
就在这时，火箭弹发射了。
不是打向反应堆，而是斜上方的承重梁。
爆炸掀起的冲击波掀翻了半边天花板，钢筋水泥砸在离心机顶部，防护罩崩裂，火花四溅。江晚被气浪掀翻，右腿狠狠撞上金属台角，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低头一看，小腿外侧插着一块碎片，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
“晚！”沈倾寒挣扎着爬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江晚咬牙撑起身子，拖着伤腿踉跄后退。离心机还在运转，最后三十秒倒计时已经开始。她必须撑到那一刻。
“走不了。”她喘着气说，“差二十秒……必须等。”
沈倾寒盯着她流血的腿，眼神变了。下一秒，她猛地摘下手表，用力砸向角落的燃料箱遥控器。
轰——
备用舱炸开，火光瞬间吞没了入口。热浪逼得佣兵们连连后退。浓烟滚滚中，江晚终于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数据上传完成】
她身子一软，随即被沈倾寒拽住胳膊，硬生生拖向排水管入口。
梯子又窄又陡，江晚每踩一步，右腿都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死死扣住沈倾寒的手腕，生怕她在高热中失去平衡摔下去。
爬到一半，身后传来怒吼和枪声。子弹打在金属梯上，火星乱飞。
沈倾寒突然停下，转身趴在管道口边缘，从腰间扯下一枚备用雷管，扔进下方燃烧的废墟。第二次爆炸震得整个通道晃动，碎石簌簌落下，彻底封死了入口。
“别停。”她推了江晚一把。
两人继续往下爬。管道里潮湿闷热，江晚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血顺着脚踝滴落，在铁皮上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岔口。江晚伸手探了探，左边干燥无水，右边传来微弱的水流声。
“走左。”她低声道。
刚要转向，沈倾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不对。”她喘着气，“左边通废弃配电室，三个月前就塌了。”
江晚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布过线路。”沈倾寒靠在她背上，声音虚弱，“往右……尽头有个检修平台，我能接通风扇电机……制造噪音掩护。”
江晚点头，拖着伤腿转向右侧。
水流声渐渐清晰，管道也开始倾斜。江晚几乎是半跪着往前挪，膝盖和小腿不断磕碰在粗糙的内壁上。沈倾寒伏在她背上，体温烫得吓人，锁骨处的纹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度。
终于，前方出现一处稍宽的平台。江晚把她放下，自己靠着墙滑坐在地，额头全是冷汗。
她掏出手机看信号——依然没有。U盘还在身上，数据已传，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没想好。
沈倾寒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她沾血的脸颊。
“疼吗？”她问。
江晚摇头：“没事。”
沈倾寒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出声。
远处，排水管深处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敲击金属壁。
江晚立刻警觉，伸手去摸电击器。
可那节奏……一下，停两秒，再一下——是她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她刚松口气，沈倾寒却突然抓紧她的手腕，眼神变得锐利。
“不对。”她低声说，“那个节拍……比约定慢了零点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