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的脸还停在屏幕上，嘴角那抹笑像是刻进屏幕里的刀痕。江晚一动不动，手却死死撑着沈倾寒，她的重量压在肩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你忘了——这个系统，本来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牢笼。”陆曼的声音轻轻的，像在哄孩子睡觉。
江晚抬眼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她把沈倾寒往怀里搂了搂，空出一只手，从衣领夹层里抽出一枚芯片，稳稳插进终端旁边的备用接口。
“那就让她，住进去。”
说完，她按下回车键。
屏幕闪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陆曼的笑容还挂在中央，可监控墙的一角开始抖动，雪花点迅速蔓延开来。
沈倾寒靠在她怀里，眼皮微微颤了颤。江晚立刻察觉，指尖贴上她的脖子，脉搏跳得又乱又急，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深渊拉。
她撕开袖口内侧，两张电极贴片藏在布料暗层里。她快速揭下，贴在沈倾寒太阳穴上，然后用力掐住自己手腕上的旧疤。
疼痛冲上大脑的瞬间，沈倾寒猛地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瞳孔泛红，血蝶在眼底剧烈震动，但她醒了。
“她在转移数据。”江晚低声说，“离线备份已经启动，三分钟后，所有证据就会彻底消失。”
沈倾寒没说话，抬手轻轻划过锁骨。一道图腾浮现出来，颜色由暗红转成深黑，像烧焦的花瓣缓缓展开。她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音节，像是某种指令。
一只血蝶从她皮肤下钻出，半透明的翅膀轻轻一振，飞进了终端接口。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一共七只，顺着数据流逆向爬行，悄无声息地钻进“灰烬会”的服务器群。
江晚同时调出后台界面，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她打开伪造的数据包，把里面的内容全替换成一段动画脚本——《白雪公主》的原始配音和分镜表。每一帧都藏着真实罪行的哈希值，只要有人提取原码，就能还原全部真相。
“推送到全球媒体接口，延迟三十秒。”她低声说。
进度条开始加载：10%、25%、40%……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黑了。
下一秒，一行白字浮现：【幽灵协议已激活，外部访问权限切断】
江晚眼神一沉。陆曼反应比她想的快多了。
她立刻切换线路，想绕过防火墙，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加密锁死了。备份销毁程序正在倒计时：02:18、02:17……
“她要毁掉一切。”江晚咬紧牙。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呼吸越来越重。她抬起手想去碰终端，却被江晚一把抓住。
“你现在不能碰系统，脑波会崩溃。”
“那就……让我流点血。”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屏幕上。血顺着玻璃往下流，碰到图腾的位置时，整个界面忽然爆发出猩红的光。血契共鸣被触发，系统核心被强制锁定，备份进程戛然而止。
江晚抓住机会，立刻上传最终指令。
进度条跳到90%，95%，99%……
最后一秒，她拔掉主电源线，又迅速接上备用电池，完成断电重连。这是唯一能骗过系统校验的方法——让数据在“中断-恢复”的瞬间完成不可逆写入。
绿色提示弹出：【指令已推送，目标服务器接收确认】
成功了。
江晚松了口气，低头看沈倾寒。她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江晚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调出国际刑警的匿名通道，用发报机残留模块发送了一组摩尔斯电码——坐标、时间戳，还有一句话：“灰烬会终局直播即将开始。”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向主屏幕。
画面重新亮起，不再是陆曼的脸，而是“灰烬会”总部主控室的实时影像。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卡通动画：皇后站在魔镜前，穿着华丽的长裙，神情温柔。
“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问。
镜子发出柔和的光：“是你，我的皇后。”
弹幕一样的字幕从屏幕底部缓缓升起：
“2023年4月，沈清注射神经毒素致死，视频记录编号A-7。”
“2025年1月，陆曼下令对江晚实施面部腐蚀，执行人代号‘鸦’。”
“极光计划人体实验名单共47人，存活率0%。”
童话与真相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荒诞又真实的讽刺剧。
江晚看着那画面，嘴角微微扬起。
她知道，FbI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这时，沈倾寒轻轻动了动，抬手指向终端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日志窗口。那里有一串自动滚动的数据流，速度极快。
江晚凑近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灰烬会”的内部警报日志——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反向植入】
【追踪定位中……目标Ip：本地终端】
【预计物理清剿响应时间：7分钟】
她们暴露了。
江晚立刻拔掉所有连接线，抱起沈倾寒就走。刚迈出一步，头顶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在撬盖板。
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控制台下方的维修通道入口。那是个狭窄的方形口，平时只够机器人进出。她蹲下推开挡板，发现里面勉强能容一人爬行。
“得从下面走。”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声音虚弱：“别丢下我。”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她先钻进去，再伸手把沈倾寒拉进来。通道很窄，两人只能贴着地面慢慢往前爬。江晚一手撑地，一手护着沈倾寒的头，膝盖在粗糙的金属面上磨出了血。
身后，通风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缓慢而有序地靠近控制台。
江晚屏住呼吸，继续往前爬。
通道尽头是一处设备井，上方有检修梯通往二楼走廊。她探头看了看，确认没人，便托着沈倾寒往上推。沈倾寒双手扒住边缘，艰难翻上去，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
江晚紧跟其后，刚爬上平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不是冲她们来的。
是交火声。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FbI提前到了。
她扶起沈倾寒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微型耳机塞进耳朵。频道自动接入，传来断续的英语指令，还有破门声、喊话声。
“target secured.”
“clear the room.”
“hostiles down.”
她听不懂英文，但能听出局势已经变了。
她低头看沈倾寒，发现她正望着自己，眼神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笑意。
“我们赢了？”沈倾寒问。
江晚点头：“你的血蝶啃穿了他们的系统，我的童话淹没了他们的罪证。”
沈倾寒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慢慢抚上锁骨处的图腾。那花纹正在褪色，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江晚刚想说话，忽然看见她眼角渗出一滴血。
不是眼泪。
是血。
那滴血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停留片刻，然后落下。
啪。
砸在江晚的手背上，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