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旋转剑光门户的瞬间,凌峰只觉周身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与撕扯,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眼前尽是破碎迷离的光影,耳边充斥着尖锐的空间嘶鸣与若有若无、仿佛来自远古的金铁交击与喊杀之声。
这感觉持续了约莫三息,脚下一实,那股强烈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三人身形显现,站稳脚跟,立刻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所震撼。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仙气氤氲、灵草遍地的洞天福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无比荒凉与死寂的破碎世界。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仿佛被干涸的血液浸染了无数岁月,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如同铅块般的云层低低地悬浮着,偶尔有扭曲的闪电无声划过,照亮这片苍茫大地。
脚下的大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褐色,龟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曾被无上伟力生生击碎。随处可见巨大如丘陵般的骸骨半埋于土中,有些属于难以想象的庞大妖兽,骨骼晶莹如玉,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有些则明显是人形,但骨骼巨大,远超常人,残骨之上甚至还有未曾完全磨灭的、复杂而古老的符文闪烁。
断壁残垣,破碎的兵刃,锈蚀的战甲碎片……随处可见,散落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废墟之中。许多地方还残留着巨大的坑洞,像是被陨石撞击,又像是被恐怖的能量爆炸所形成。
空气中,弥漫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诡异交融的气息。
一种是极其稀薄,但却精纯至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先天灵气”!这种灵气品质极高,若能吸收炼化,对修士的根基与潜力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远非外界寻常灵气可比。
然而,与这先天灵气交织在一起的,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战意煞气”!这是一种由无数强者在此陨落,其不甘、愤怒、杀意与残魂执念,历经无尽岁月沉淀、发酵而形成的可怕能量。它无孔不入,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与混乱意志,修为不足或心志不坚者,在此地待久了,极易被煞气侵蚀心神,陷入疯狂,甚至被同化为只知杀戮的煞魔!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境福地,这是一片……上古战场!”陆妃蓉俏脸发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出身不凡,见识广博,立刻辨认出了此地的本质。空气中那精纯却危险的先天灵气,以及那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煞气,都印证了这一点。
韩宇更是两股战战,牙齿都有些打颤:“老……老大,这地方也太吓人了!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盯着我们,阴风阵阵的……咱们要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躲?”
凌峰眉头紧锁,他比陆妃蓉和韩宇感受得更深。他体内的《止戈剑意》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变得异常活跃,并非兴奋,而是一种遇到同源又似敌对力量的天然躁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天地间残留的无数破碎剑意、枪意、刀意……各种兵戈杀伐之“意”,虽然大多已经残破不堪,失去了主人意志的支撑,但那股宁折不弯、斩灭一切的锋锐本质,却依旧萦绕不散,与无处不在的战意煞气纠缠在一起。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感觉到这片天地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远处一些区域的空间甚至呈现出扭曲、折叠的状态,隐隐有令人心悸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一闪而逝。显然,这片远古战场在当年那场未知的大战中,已经被打碎了,处于一种极其脆弱和危险的状态。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入口区域。”凌峰沉声道。他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剑光门户依旧悬浮,正不断有后来的修士身影从中跌出。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这片区域就会聚集起不少人,届时为了争夺可能存在的“先机”,免不了一场混乱厮杀。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个相对安全且能避开人群的方向。残图上标注的“葬剑”核心区域,必然在这片战场的深处。
“跟我走!”
凌峰选定了一个煞气相对稀薄、残存兵器碎片较多的方向,那里隐约能感觉到一些破碎但相对纯粹的剑意残留,或许与他的目标更为接近。
他当先而行,将《流云渡》身法控制在消耗最小的状态,脚步轻盈,如同狸猫,尽量不引起太大的动静。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空气中那稀薄的先天灵气入体。
灵气入体的瞬间,凌峰浑身微微一震。这先天灵气果然非同凡响,虽然稀薄,但每一缕都蕴含着磅礴而精纯的能量,远非外界灵气可比,甚至比他使用系统修为灌体时的能量更加纯粹自然!只是炼化起来也极为困难,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
然而,伴随着先天灵气一同涌入的,还有那无孔不入的战意煞气。这股煞气冰冷、暴虐,带着混乱的意志碎片,试图冲击他的识海,侵蚀他的经脉。
嗡!
无需凌峰刻意催动,他体内的《止戈剑意》自行流转起来,散发出淡淡的、堂皇而凛冽的锋芒,如同无形的护罩,将侵入体内的煞气大部分驱散、净化。只有极少部分最精纯的煞气能量,被《不灭战体》的功法本能地吸收,用以锤炼肉身,带来一丝丝微弱的刺痛与强化感。
“这煞气……竟然能炼体?”凌峰心中微动,这倒是个意外发现。不过他也清楚,若非有《止戈剑意》护住心神,寻常修士在此地,别说炼化煞气,能保持神智清醒就已不易。
陆妃蓉紧随其后,她周身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七彩光晕,如同霞衣,将侵袭而来的煞气隔绝在外,显然是她那神秘的护身法宝在发挥作用。她虽然脸色依旧凝重,但行动并无大碍。
最狼狈的是韩宇。他没有高深功法护体,也没有强力法宝,只能凭借自身灵境初期的修为硬抗。煞气侵袭之下,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眼神都有些涣散。
“抱……抱元守一,紧守心神!”凌峰低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剑意震慑,如同晨钟暮鼓,敲在韩宇心头。
韩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依言照做,拼命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抵御煞气,虽然依旧艰难,但总算勉强能跟上队伍。
三人在这片死寂而危险的远古战场废墟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
脚下不时会踩到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铁锈混合的陈旧气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万载未曾散去。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除了荒凉破败的景象和无处不在的煞气,并未遇到任何活物,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宝物痕迹。
“老大,这地方除了破铜烂铁和骨头架子,啥也没有啊?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韩宇喘着粗气,忍不住问道。
凌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骤然锐利,看向了左前方一片由无数残破兵刃堆积而成的小山。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兵刃小山的阴影处,一团浓郁如墨的黑影猛地蠕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紧接着,黑影凝聚,化作一道人形轮廓,却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中跳跃着猩红色的光芒,周身散发着纯粹由战意煞气凝聚而成的暴虐气息!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携带着冰冷的杀意,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径直扑向距离它最近的——韩宇!
“小心!是煞灵!”陆妃蓉惊呼。
韩宇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凌峰眼神一寒,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淡金色指风瞬间迸发,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向那煞灵的眉心(眼窝中心)!
《破云剑诀》——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