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的,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别人的责骂和殴打,顾平的心情好了许多,睡眠也更好。
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旁放了些仙童玉露,准备下山去找点煮野菜的器皿。
他借着微光看了下昨天种下去的稻米。
“什么?这怎么可能?”
昨天刚种下去的稻米过了一夜竟然都已经长了一寸长,从袋子里得到的那一撮,已经都快长到两寸。
他又搓了搓眼角的眼屎,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长大了。
寒冬腊月的,这些稻苗不仅长出来了,而且还长得飞快,他喜出望外。
按照这样的长势,不到七八天,他的就有稻米吃了。
“不,这要省着点的,还要留一部分种呢。”
顾平一边在心头低语,一边拿出那个破布袋端详,他知道这是布袋的功劳。
“这不是破布袋,这就是个宝贝呀。”
他扯了点破裤子上的麻线,穿过破布袋边上的一个豁口,将布袋变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牢牢的绑在夹袄的内衬里。
做好这些之后,他才开心的朝着山下走去。
西山上都是石头,他没有鞋子穿,一上一下,把脚磕得生疼。
相对挨打来说,这不算什么,况且这山上有很多的枯草,他可以考虑给自己做双草鞋。
爷爷做的草鞋可好了,只可惜那时候顾平还太小,只会给爷爷捣乱,没有好好学习编草鞋。
今年没有什么收成,村里的破落户越来越多,有好几家都死绝了。
顾平不管那么多,趁天微亮,村里还没有人走动,他走进几家破落户的家,把能用的东西都捡一遍。
“不要浪费,能拿就拿。”
布袋他已经试过,东西放进去也能拿出来,而且互不干扰。
布袋很能装,还没有重量,见有用的东西,就可劲的拿。
破碗,破罐子,小板凳……
这些人都已经是饿死或逃荒去了,除了这些破烂,里面其实也没什么。
走了几家都是这些东西,刚出门的时候采到块木头,紧接着一根木棍就朝着他摆了过来。
梆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头晕,他一手摸着头,一手抓着木棍,原来是墙边挨着一把锄头。
“这个好,以后还要好好种地呢。”
顾平扛起了木锄头就往山上走去。
他一点都不留恋这个村子,他觉得山上住着更舒坦。
回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半边脸。
他将树洞前面的石头滚开,有几块太大,他没办法滚走,就留着吧。
树洞前已经是一小块平地,看起来舒坦许多。
顾平挨着大树,啃了最后一块从二娘那里借来的糟饼。
他是个勤快的孩子,以前给地主喂猪都能把猪喂得那么肥,一年就养到了五十斤,现在照顾自己,做什么都是给自己做,他更是起劲。
他在这山上生活,到处都是石头,老是磕到脚。
今早一个来回,他的脚上又多了几个豁口,碰到就生疼。
他找来草藤,模仿爷爷的样子,开始编起草鞋来。
爷爷编草鞋的时候他还小,记不起太多,但是地主家刘二牙编草鞋他倒是看得不少。
爷爷的姿势加上刘二牙的技术,顾平忙活一天,草鞋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我就不信,这草鞋我编不出来。”
经过四天的努力,一双歪七扭八的草鞋终于穿在顾平的脚上。
“这里要是短点就好了,这边歪得太厉害。”
不管怎么样,有总比没有好。
顾平拖着草鞋来到稻苗旁给稻苗浇水,这些天,每天他都按时给稻苗浇水,现在稻苗都已经结穗。
“按照这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收成。”
顾平用手抚摸了一下稻穗,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稻香。
有了第一双草鞋的经验,他的第二双草鞋编起来就快得多,按照自己的小脚,他给自己又编了一双,穿上去刚好合适。
到外面的石子上去走走,也不嗑脚,舒服。
旧的那双也不能扔,不能浪费,兴许以后还用得着。
顾平看着自己编的草鞋,洋洋得意。
“要是编些大人的拿到镇上也卖,多多少少也能换点钱。”
顾平看着自己的草鞋,心里打起赚钱的主意。
反正现在他有的是时间。
编草鞋的空隙,时不时望望天,他无意间发现,这据说枯了几百年的树,树丫上似乎长出了些许青绿。
他凑近看了看,果然这枯树冒芽了。
生命的诞生,总是给人带来喜悦。
顾平开始想象这大树繁茂的样子。
这西山在他们村算是无主之地,下面一堆乱葬岗,把他圈给地主汪德发都嫌弃。
贫穷的村民更加不会来这里,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那么穷了,更不会来这晦气的地方。
如今顾平在这里安下了家,算算,这西山应该归他所有。
几天下来,顾平除了自己的那双草鞋之外,他还编了三双大人的草鞋。
看上去有模有样,就是不知道能换几个钱。
稻米也已经长成,他把那些稻穗折下来,将布袋变大铺开,把那些稻米都搓到了布袋上。
整整忙活一上午,总算把那些稻米处理完,挑起布袋的几个角将稻米汇聚其中,估摸着这差不多有一升的稻谷。
顾平捧了一捧闻了又闻。
“真香啊!。”
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么多的米,那很多的米,都是地主家的。
高兴之余,他来了更大的动力。
“把这些种下去,过些天后就又得到更多米。”
他只留一点,够这几天拌着野菜煮着吃,其他的他打算继续种回去。
狠狠的喝了几口野菜汤,感觉身子来了力气,扛起那木耙,他就要去开疆拓土。
原来的那小点地方完全不够种下那么多的种子,他得要继续开拓更多的地方。
搬石头,将那些小石头搬走,稍微大一点搬不动的就用木耙撬着滚开。
还有几块石头太大,他力气小,实在没办法,就留在那里吧。
爬上一块大石头上左右看看,差不多有两丈方圆,应该够种了。
忙活了一顿,即便是冬天,感觉后背还出了点汗。
一轮落日渐渐往山下落去,他没有顾着去看落日美景,而是兴奋的去煮他的新稻米。
他又把稻米往鼻子凑凑。
“嗯,香。”
他把要种的和吃的分开放,大份的是要拿去种的,小份的是拿来吃的。
从小份的稻谷里拿出一些来,用石头简单的磨成糙米,放到瓦罐里,又放了几棵野菜,从布袋里倒点水进去。
他就在瓦罐底下生起火来。
这些天每天都生火煮野菜吃,在这里生火他已经轻车熟路,不一会儿,火苗就已经被他烧旺。
时不时他就往瓦罐里看看,水开了没有,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今晚终于不用只吃野菜了。”
“闻着新稻谷那么香,煮出来肯定很好吃。”
他一边想,一边又往火里加几根树枝。
终于,瓦罐中一阵白雾升起,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
他贪婪的用手把那些白雾往脸上扇,感觉跑掉一些香味都是一份损失。
以他煮猪食的经验,水刚开米还是不熟的,还要等一会儿。
终于,他看到瓦煲里的一颗稻谷谷壳破开,然后膨胀开来。
“好了。”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另一个小破碗勺了下去就往嘴上送。
啊……
“烫……”
那口汤刚点到他的嘴就又被他拿开,烫得他龇牙咧嘴。
还撒了些在外面。
“真是浪费。”
他轻轻的吹了吹,才慢慢喝上。
“好喝。”
“真香啊。”
这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新鲜的稻米,冒着十足的稻香气。
顾平把一锅的野菜米汤都喝完,最后碗底只剩下一小撮的爆浆糙米,他一口送进嘴里嚼着。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