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练了内功脚步轻快,还是心里着急,苏婉和苏小花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药铺。
苏小花赶忙去找昨日来家里给她娘看病的医工,喘着气说:“陶医工,我、我来给我娘抓药了!”
陶医工抬起头,认出是昨天那个独自来请医的小姑娘。
她娘那风寒来的又急又猛的,她本来想给对方开几服药吃的,可是她家没那么多钱,她就只好免费给她娘扎了几针缓解。
剩下的只能是硬扛了。
“小姑娘,抓药得用钱,你……”
陶医工话还没说完,苏小花已经急切地把那个小钱袋里的银子全都倒在了桌面上。
“陶医工,我有钱!您看,这些够不够?”
说罢,就将钱袋里的一两三钱银子都倒到陶医工面前的桌子上。
“用不了这么多,”陶医工只拿了其中三钱,把那一两退了回去。
“用不了这么多。我先给你开六服药,回去煎了给你娘喝下,看看效果。五日后再来复诊。”
“谢谢陶医工!”苏小花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陶医工点点头,唤来一个药童:“阿苓,带这两位小客人去抓药。”。
叫阿苓的药童看着也就比苏婉她们大两三岁,却十分熟练地引着她们走到那一排排高高的药柜前。
动作娴熟的抓药,称药。
苏婉看得眼睛都直了,趴在柜台边,忍不住惊叹:“这位姐姐,你好厉害啊!认识这么多药材!”
阿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只是个药童呢,也就只能帮着抓抓药,认得的还不多。”
“那也很厉害了!”苏婉真心实意地夸道,还拉过一旁的苏小花,“小花,你说是不是?”
苏小花心里惦记着娘的病,胡乱点了点头:“嗯,很厉害。”
苏婉却兴致勃勃,一边看阿苓抓药,一边跟她东拉西扯。
没多大功夫,六包草药就整齐地包好了。
“给,”阿苓把药递了过来,“一副药早中晚各煎一次,五日后再来换新药。”
“好,谢谢姐姐。”苏小花小心地接过药包。
苏婉也挥挥手:“姐姐再见!”
“再见。”阿苓也笑着朝她们摆手。
买了药,苏小花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家走,想着快点回去煎药。
走着走着,突然路边的枯草丛里突然“噌”地跳出两个人来,脸上蒙着布,手里还举着明晃晃的斧头!
两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下脚步。
只听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喊道:“此树是我栽!”
苏婉下意识地看了看路两旁的树,这树长得歪歪扭扭,可不像是人栽的。
另一人接着喊:“此路是我开!”
这路苏婉知道,是她爷爷当年服徭役的时候修的。
最后两人齐声喝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苏婉把苏小花往后拉了拉,自己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人把斧头晃了晃:“刚才不是说了吗?留下买路财!”
苏婉和苏小花对视一眼,她们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可是东平县一向太平,从来没听说过有山贼啊?
倒是听说隔壁梁山县闹土匪。难不成是隔壁的跑过来了?
苏婉看着这两个疑似山贼的人,眼中激动的冒出了光。
这么一想,苏婉非但没怕,眼睛反而亮了起来!
她学了这么久的武功,早就想像话本里的大侠那样行侠仗义了!
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她让苏小花再退远点,“唰”地一下抽出一直缠在腰间的红鞭,大声问:“你们俩,确定要打劫我们?”
那两个“山贼”见苏婉拿出鞭子,架势摆得有模有样,先是愣了一下,但看对方只是两个半大孩子,胆子又壮了起来,把斧头挥得呼呼响:“少废话!快把钱交出来!”
“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苏婉也不再留手,甩起鞭子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俩人打服了。
苏婉没想到这俩人这么不经打,她还没打尽兴呢,怎么就认输了?
苏小花看那两人被打倒了,在一旁高兴的欢呼一声,壮着胆子一把扯下了那两人的蒙面布。
至于她们手中的斧头,早就让苏婉打掉了。
布巾落下,露出两张脸,竟然出乎意料地清秀好看,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根本不像凶恶的山贼。
苏婉惊讶地张大了嘴:“哇……现在的山贼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那两人被摘了面巾,脸一下子红了,刚才那点虚张声势的气势全没了,但还是嘴硬:“我、我们才不是山贼!”
“不是山贼?”苏小花叉着腰问,“不是山贼你们打劫我们干什么?”
其中一人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我们的妈妈病得快不行了,我们想弄点钱给她买药……”
一听是为了给母亲买药,苏小花立刻想起了自己娘,心里顿时软了,生出几分同情。
苏婉却听出点别的意思,疑惑地问:“妈妈?你们是……娼伎?”
两人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前是桃园的歌姬。”
苏婉却奇怪了:“歌姬不是很挣钱吗?怎么会落到要打劫的地步?”
此时,两人才解释起来。
原来她们今年刚满十四,快要及笄了。她们的妈妈桃娘才三十二岁。
桃园原本是东平县最大的乐坊,生意红火。
可一年前,对面开了家怡红院,处处挤兑桃园。
加上如今朝廷提倡节俭,来听曲看舞的人越来越少,仅有的生意都被怡红院抢走了。
桃园里的人要么自己跑了,要么被对头挖走了,最后就剩下她们两个。
桃园只好关了门。
妈妈带着她们离开县城,在这北集坡用最后一点钱买了两间旧屋和两亩薄田,勉强过日子。
虽然清苦,但也能吃饱穿暖。
可这个冬天实在太冷,妈妈上个月就病倒了,拖了一个月也不见好,家里钱都拿去买药了,实在没办法,她们才想出这个昏招……
她们蹲了一天,看到都是比她们强壮的大人,不敢下手,直到看见苏婉和苏小花两个小姑娘,才硬着头皮跳出来……
听完她们的诉说,苏婉和苏小花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可是苏婉没钱了,她的钱都给苏小花了。
苏小花摸着怀里剩下的一两银子,这是要给娘亲后续抓药的钱……
但看着面前两人的可怜样子,苏小花还是拿出来一半给了她们。
“这500文你们拿着,回去给你们妈妈买药治病吧。”
那两人捧着钱,愣住了,随即“噗通”一声跪下来,就要给她们磕头:“谢谢!谢谢两位小恩人!这恩情我们姐妹记下了,以后一定报答!”
苏婉和苏小花赶紧把她们拉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不用这样!行侠仗义是应该的!”
眼看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她们娘就该担心了,苏婉和苏小花也顾不上多说,拉起手就准备回村了。
两人却又拦住了苏婉和苏小花说道:“二位恩人,可否留下姓名,我们日后好报答您。”
“不用了,不用了,日行一善而已。”
说罢,苏婉赶忙牵着苏小花的手快速跑了。
剩下两人握着手里温热的五百文钱,不敢耽搁,赶忙转身朝镇上跑去给她们妈妈抓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