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骁瞧出他们的顾忌,一挥手,将散落一地的法器碎片通通收入袖中。
程星气得一骨碌站起身来,伸手冲自己的师父讨要:“你把它还给我,它就是我,我就是它,你击碎了它,就是打杀了我!……你好狠的心!”
段骁拧眉,摇摇头,又冲身后的二十五人招了招手。
那些人才赶紧加快步伐,从他们身边经过。
等到那些人走远了,段骁才道:“你不用故意拖延时间,我答应你饶她这一回便是!”
程星伸手拭去眼泪,吸了吸鼻子,有些好奇地问:“你认得方才那女子?”
段骁脸色微沉,“但愿她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你如此紧张她,难道她就是当初救了你的人?”
程星点点头:“是。”
方才程星一路追拿那会隐身的刺客,跟着对方来到一处小院,直到推开某扇房门,发现对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刺客只怕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恩人今夜为何要血洗平安侯府,但转念一想,这平安侯府本就养了一干蠹虫,那些人中没几个是良善之辈,所以恩人此举并非造杀,而是在替天行道啊!
到后来,他感应到自己的师父就在近处,想到若是恩人落到自己师父手中,那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在邺城,能够打赢他师父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
他怕恩人会栽在自己师父手中,急忙冲出来帮忙,总算他来得及时,虽然舍了一件心爱的法器,却救下了恩人的一条性命。
而且这一回,他总算瞧清楚了她的模样,虽然是老了些,丑了些,却又目光清澈,临危不乱,比他从前见过的那些贵眷淑女不知要强多少倍。
抬头一看,见自己师父面色稍霁,才敢主动往前凑了两步,问道:“师父,你既说认得她,那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为何要大闹平安侯府?”
段骁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既不知她的来历,也不知她为何要血洗平安侯府,这就放过她,不怕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吗?”
程星摇了摇头,却道:“绝不会!”
段骁质疑地“哦”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程星答道:“我就是知道!方才她遇上了一队府兵,也只是将他们迷晕了而已,她有那对大铁轮,切他们不跟切白菜似的,又何必留着他们的性命?”
段骁沉吟一阵,也不置可否,只是将袖子一甩,把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今夜你放脱她一事,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程星一笑,“师父你当我傻吗?”又站直身子,冲他一礼,说道:“多谢师父!”
段骁叹了口气。
那头,余二娘逃离了那位危险的天人境高手,一路举着伞,一路疾行,在清晨回到了白云客栈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房间后,她立马进入福地,来到灵泉池边,将伤口仔细清理了,换完药,又换了身干净衣裳,正要给儿子喂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客栈的小二来送晨间盥洗的热水,立马步出福地,应了一声“来了”,结果一抬头,隔着门板,只瞧见一片熟悉的金色光雾。
她的心没来由的猛跳了两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娘,我是林木。”
余二娘眉头皱起,想不通为何林木会忽然出现在此。
见她没做声,林木又说道:“开门,我闻到了血味。”
余二娘这才将房门打开,放林木进来。
林木走进来后,将她上下一阵打量,问道:“哪里受伤了?”
余二娘摇摇头,说道:“没事,一点小伤口……你怎么来了?”
林木脸色一沉,他心中既疑惑她为何一夜未归,又担心她的伤势。
然而更多的是沮丧,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何在她的眼里,还是只有防备和陌生?
难道到了现在,在她心里,自己还是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吗?
余二娘还等着林木答话,结果半晌只瞧见他一脸呆滞茫然,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遍:“林修士来邺城是有事吗?”
林木这才回神,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平淡:“是……万骨盟的人最近在邺城活动频频,我奉命前来调查清楚。”
顿了一顿,又说道:“我听说了小世子的事,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发动宗门里的人帮忙四下打探了,只要小世子还在城中,就一定能找到……邺城可不比虎牙镇,四下走动时千万要小心一些。”
两人正说话时,外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片刻后,房门被人敲响,林木转过头去。
余二娘以为是饭菜送来了,便打开了门,结果一看,原来是前日见到的那位干瘦佝偻的探子。
林木一瞧见他,脸色稍变,和余二娘对视一眼后,走出了门外。
那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隔壁房间。
余二娘听见这探子是来通报平安侯府昨夜遭遇刺客、伤亡惨重一事。
却听林木问道:“平安侯府出事,那小世子的下落呢?”
探子答道:“还是没个着落。兄弟们快要将邺城翻过来了,也不知这小孩究竟被人藏到哪儿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师叔,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已经……”
林木立马打断他道:“不可胡说!”
那探子又问:“这平安侯府虽说作恶多端,但明面上还是支持我们大正盟的。如今侯府出了事,咱们门派是不是该派个人过去慰问?”
林木沉吟一阵,说道:“就让沈冠去瞧瞧吧,也顺便打探一下,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探子应了一声,随即离开了林木的房间。
不久后有店小二来给余二娘送早饭。
她吃罢早饭,便进入福地疗伤。
此前她已经在伤口处敷上了止血的药膏,此时用灵泉水将伤口仔细冲洗了,重新敷了一遍药膏,凭借福地里的灵力滋养,不到中午,伤口就已结痂,大有好转。
吃过午饭后,余二娘离开了客栈。
大家都以为她是去寻找儿子了,其实出门不久,她绕了几个圈,就找了个僻静之处,进入福地,继续打坐修炼,一直待到快天黑时才回到客栈。
此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粉色的新疤。
她从客栈前门进入,路过前厅时,看见林木和许多人坐在角落的一张大桌前。
巧的是,聪不明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