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本就因伤心过度而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两道风刃,将这两条恶犬给打杀了。
又摘了一片清凉莲的荷叶,拗成勺状,从池中舀了些灵泉水,小心翼翼地喂进儿子嘴里。
一面喂水,一面自责:“是阿娘来的太迟了,让你遭了这样的罪……你放心,阿娘这就带你回家。”
喂完了水,又拖着两只恶犬的尸首,将它们带出了福地,重新回到床边。
且说床边还醒着的那个丫鬟,先是看见同伴忽然昏倒,接着又亲眼瞧着小世子居然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可把她吓得肝胆寸裂。
不多时,她感到光线一暗,正要回头,脖颈之间就多了一样硬挺的东西,刚想要去触摸,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动,否则杀了你!”
小丫鬟吓得浑身一僵,立马跪直身子,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
余二娘皱了皱眉头,问道:“小世子得的是什么病?”
小丫鬟答道:“太医说小世子这是身体虚弱导致的五脏衰败,已经开了不少药剂,可惜吃了许久也没什么用。”
余二娘又问:“他病了多久?”
小丫鬟苦想了一阵,随后答道:“好像翻过年后,世子就老是犯困,后来越睡越久,过了清明,就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
“五脏衰败、日渐枯槁、形如死而不僵……”余二娘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一种可能,又急忙问道:“我且问你,翻过年来,老侯爷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许多?”
小丫鬟惊讶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嬷嬷们可不让我们乱说的!”
余二娘冷冷一笑,心道:“原来是换魂阵……好啊,好一个护城护民的大英雄!”随即又问:“我再问你,平安侯的长子和长孙,他们死的时候,平安侯是不是也都病过一阵?”
小丫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不住,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才入府三年……”
余二娘没再多问,扬手撒出月阴黍粉,也将这丫鬟迷晕了过去。
换魂阵,即便在邪修之中,也算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禁术。
就算是进入天人境的修士,也终有寿命走到尽头的一日。
那些格外怕死的邪修,为了躲过死劫,创造出了换魂阵。
他们从自己的子孙中挑选出最接近自己血脉的后人,利用换魂阵以后人之生机,续己之命数。
这可是有违天道的大邪大恶之法,早已失传许久,没想到今日竟能在平安侯府得见此法。
只怕再过六七日,这法阵就能大成了,到那时平安侯便可完全痊愈,并且还能多活很多年,而小九则会一命呜呼。
好在余二娘来的还算及时,这邪阵一旦中断,便会统统反噬到施法之人身上,最多三日,只要平安侯找不回小九,就会灵力倒灌,经脉寸断而亡。
由此亦可见,小九确实是侯府的血脉。
侯府当初偷偷地将他认回去,目的就不单纯,自然不希望这孩子再和原来的家人有牵扯。
余二娘一想到儿子这些年所受的苦,一时真是恨到了极点,心痛也到了极点,直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理智却告诉她,侯府里高手如云,侯府之外更有强敌环伺,她带着小九,独自应战,绝非明智之举。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想起了某句话:“大怒不怒,大喜不喜,大哀不哀,故能和喜怒而无过,追哀乐而不及。”
是啊,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救回小九,至于报仇,就留待下一步吧。
于是片刻以后,她调整好呼吸,飞快地走出房间。
刚出房门,便瞧见一大片金色的光雾正朝这边涌来。
事不宜迟,余二娘举着伞,脚尖一点,翻出了这片小院。
所幸此时的解除法阵尚未重启,她这一路还算畅通无阻。
不到半刻,她便来到了平安侯府的西侧院墙,刚翻出院墙,就有一队二十五人的城防营小队从她跟前缓步经过。
余二娘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只等到那二十五人走远,才撒开步子,在长长的大道上一阵疾行。
一直走到将近子时,终于来到了外六坊。
此时她已经确定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和小九了,这才找了个僻静之处,进入福地。
来到灵泉池边,小九依旧没有醒来。
余二娘为他号了脉,孩子过于虚弱,仍然气若游丝。
她又来到佛珠果树下,摘了些果实,捣烂成汁水,喂给了孩子。
隔半晌,又给孩子把了回脉,但这一次把脉,余二娘意外地发现,这孩子竟然天生生有灵根。
用神识一探,竟是水灵根。
她心下大喜,不由想到:“想我十个孩儿,总算有一个是有仙缘的。”
这孩子既有灵根,便天生自带丹海。
于是,余二娘将手贴在孩子肚脐下方三寸之地,试着缓缓地朝他的丹海中注入一丝丝微弱的灵力。
所谓“虚不受补”,孩子此时虚弱至极,若是一次灌入太多灵力,对他而言反倒不妙。所以余二娘很小心地拿捏着那个度。
这一丝丝微弱的灵力进入孩子的体内后,余二娘又一次为他把脉,发现脉搏果然比先前强壮了些。
她心中暗道:“太好了,总算天可怜见,给了他一线生机。”
她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本来就疲累已极,今日又连番大战,耗费了不少精力。此刻见儿子有了好转,心里的那口气一松,疲惫便找了上来。
于是她大大地喝了几口灵泉水,又摘了些佛珠果,填饱肚子后,来到佛珠果树下,服下一枚培灵丹后,开始运起《芸芸诀》,修补耗费的体力。
过了一会儿,她又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丝冰凉。是涅盘双银又来了。
她在福地里修炼了一天一夜,直到五月二十五日清晨,才终于走出福地。
这期间她又给儿子喂了几回水与佛珠果汁,为他送了几回灵力,小九已有好转之色。
走出福地后,她随意找了间客栈投宿,要了间上房。
掌柜接过她的路引,登记过后,唤来小二,让他指引余二娘前往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