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端起酒碗先尝了一口,喝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齿颊留香,忍不住大大地叹了一声:“原来这酒是这种滋味,竟是如此温润美妙。”
王慈看了他一眼,喝过不少好酒的他早就被这果酒的扑鼻香气所吸引。
品了一口,觉得它既不浓烈,又不寡淡,酒呈琥珀色,晶莹剔透,轻抿一口,柔和入喉,先是淡淡的甜味,然后是悠长的回甘。
他惊奇地瞪起眼睛,望向余二娘:“阿娘,这酒应该酿了不少年头吧?”
余二娘一笑:“这是大补之物,你要少喝些,怕你身体撑不住。”
王慈点了点头。
三妹和春儿听到两个哥哥都说这酒好喝,一起轻轻地抿了一口,都觉得滋味甚美。
但两个姑娘怕喝多了有失礼之举,所以始终只是小口抿着。
隔半晌,春儿轻轻低头对三妹说道:“好甜,比我吃过的任何糖果、蜜糖都要甜,可喝完了又不觉得苦。”
三妹一笑:“我闻你说话都是香的,这酒真是绝了。”
小五悠悠地说道:“阿娘,这酒若是拿出去贩卖……”
余二娘抬手打断他道:“佛珠果酒是天修阁特供!”
“哦,原来还有这一层。”小五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边上小四闷闷地喝完了碗里的酒,余二娘见他碗空了,又为他续了一碗。
小四问道:“阿娘怎么不喝?”
余二娘一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凡享受之物,越少越好。”
小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几个兄弟本就不胜酒力,三妹与春儿又不敢多喝。五斤的酒,到最后还剩了半坛。
余二娘不想浪费,就将半坛的酒又重新用干净泥土封了,和另一坛没开过的放在一起,都搁在了麦芽架边。
等到几兄弟聊开了,余二娘这才知道,大郎今夜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高家垮了。这等同于拔去了他心上最大的一根刺,也怪不得他会突然想要好好饮一顿酒。
几人之中,他喝得最多,也最醉,迷迷糊糊地拿手撑着下巴,听大家说东说西,偶然插两句话。
王慈全程默默听着,始终不发一语。
小五突然转向余二娘,说道:“高家既然垮了,之后说不定会变卖家产,阿娘,若是——”
他话没说完,余二娘直接点了点头,说了句:“行,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上回王家变卖家产时,小五就看中了好些产业,但一来他们家当时刚刚发迹,他不敢购置太多;二来毕竟是那王慈家的旧产,买的多了,总有落井下石之嫌。
所以到头来,他也只买了如今开杂货铺的这间铺面,以及临街的一处铺子。
那铺子被人租了,开成了饭铺,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小五才是房东。
听说后来王家的产业,大半都被一位神秘买主给买走了,小五猜那人只怕就是王慈。
此回高家出事,若他们真要变卖田产庄子,他可就没什么要顾忌的了,心中打算,明日一早就上牙行问一问。
这一日的晚饭将近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还好并没有人大醉。
等到余二娘和三妹、春儿收拾出桌子,到厨屋去洗碗,小五把制香的工具拿了出来,大郎、王慈和小四一起帮手,几兄弟很快就把所需的香粉给研制好了。
今夜他们研制的龙骧果粉格外的多。
原是余二娘想着夏日已近,书院里的蚊虫一定会增多,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都会多摘一些龙骧果,打算让四个儿子回书院时多带一些。
还有王慈的济孤院,她也留出了一大份,打算让岑明下次过来多带一些回去。
母女三人将碗洗净,回到正堂,只闻见正堂里一片奇香四溢。
大郎见余二娘进门,忽然说道:“阿娘,灵草茶还有吗?”
余二娘问:“带给鲁剩的吗?”
大郎说道:“不是,剩儿那还有。是夫子交代的,他听说这种茶能缓解暑气,说是我们家中若还有,他想购置一些。”
余二娘一笑:“自家田里种的东西,又不值几个钱,都给你夫子拿去吧。”
五月十五当天,余二娘一直在等着林木到来。
到了子时,听到后院有动静,余二娘这才步出福地。
穿过内院,来到后院,林木就站在兔舍边,静静地等待着她凑近。
等她走到跟前,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余二娘。
余二娘接过一看,正是他上回许诺寻给小四的刀法。
只见书封上写着“狂式刀法”四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步如疯,刀若狂,是为狂式”。
余二娘拱手道:“多谢修士。”
林木只是笑盈盈地点点头。
余二娘从怀中取出锁鲜囊,这一回,她可是把福地里整整一块地的血葵草都拔了,还摘了不少佛珠果、以及他上回带来的四种伤药、两味至毒灵草。
锁鲜囊中还有不少瓶瓶罐罐,分别是培灵丹、龙杖丹、月阴薯粉、以及涅盘水。
林木看过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腰间的乾坤袋解下递给了余二娘。
她知道是钱,也没细看,顺手塞进了袖里。
以为交易结束,林木就会离开,谁知他收完东西后并没有主动告辞,而是静静地站在夜风里,朝左右四下都望了望。
余二娘有些奇怪地皱起眉头,想着这人真是婆婆妈妈,有话就说,没话就快点走啊,没的耽误她修炼。
夜风迎面吹过来时,余二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她于是格外仔细地朝他脸上、胸前以及大腿上都各看了两眼,所幸并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伤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又一想:“不对,没有伤口,却闻到了血腥味,难道……他来之前跟人动手了?……也罢,不论他是杀了人,还是他被人追杀,始终都是他自己的事。”
余二娘决定装作一无所觉。
隔了半晌,林木终于将目光移回来,定在余二娘身上,缓缓问道:“对了,上回王慈给我用了一种香粉,似乎能驱虫还能凝神。”
余二娘想了想,“是,那是我家杂货铺里在售的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