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把东西递给聪不明,“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事,林木呢?我想见他。”
聪不明惊奇地挑了挑眉:“你居然认得我师兄?”
余二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有性命攸关的事,你快带我去见他。”
聪不明一阵沉默,眼神里闪过提防,“性命攸关的事?什么事?”
余二娘眼神一凛:“林木就是月下坊的坊主,对吗?”
聪不明瞪起眼睛,向后退了两步,右手已经扶在了腰间宝刀的刀柄上:“你胡说什么,我师兄和月下坊可没半点关系!”
余二娘叹了口气,想着还是不要把这莽夫牵扯进来为妙,于是转个弯说道:“罢了,你既不愿意带我去见他,那就让他来见我。你告诉他,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说。”
说罢拱手一礼,转身飞奔而去,留下聪不明杵在原地兀自惊愕不已。
她飞身振步,一路往杏花村的方向赶,却没料到,比她更迟出发的林木居然先她一步到达她家。
望着她家后院那片淡金色的光雾,余二娘有些不悦地紧了紧后槽牙。
等她钻入后院,正好与林木对上。
林木一望见她,立马皱起眉头,眼中还闪过一丝警惕。
余二娘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这还是林木头一回见到她这副模样,连忙将面具揭下。
林木这才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随即眯起眼睛一笑。
余二娘说道:“聪不明这么快就把消息带给你了?”
林木疑问:“小明?怎么,你找我有事?”
余二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木今夜会出现在这儿,并不是因为收到了聪不明的消息,而是他自己有事前来。
她定了定神,说道:“你稍等,真人有话对你说,我去将他请出来。”
林木点了点头。
余二娘于是径自回到房中,进入福地,将悬壶真人扶了出来。
叔侄两人叙了会儿话,约一炷香后,林木又将悬壶真人扶到她房外。
等余二娘将真人安置好了再出来,瞧见淡金色的雾气还停留在后院,走出去一看,林木正仰脸望着月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余二娘刚才偷听到悬壶真人对他下令,要他别再手下留情,对橐龠一行人该杀就杀,否则大事难成。
她从前与邪修打交道,见多了那些人的勾心斗角、不择手段,本以为这种事在正道阵营中就不会发生,如今一看,原来无论是正是邪,人心都是相似的。
林木察觉到她凑近,主动转过身来,说道:“以后初一、十五,我会亲自来取灵植。既然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你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
余二娘看着他,有些疑惑:“你事务繁忙,每月初一、十五都能来吗?”
林木一笑:“如果来不了,自会找人通知小五,再像以前一样交易。”
余二娘点了点头。
林木从腰间解下乾坤袋,打开后,掏出两株灵植,递给余二娘。
余二娘一看,竟是天相草和钺王藤,不禁眉头一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样……都是剧毒之物吧?”
林木眼中闪过一丝很奇妙的笑意,只道:“是师叔叫我带给你的。”
余二娘想起方才那位老头要他该杀就杀,心中暗想:“这老头倒是杀伐果断!”
她接过两株毒草后,也摘下了自己的乾坤袋,从里头掏出一个小皮袋子和一个白瓷瓶,递给了林木。
林木接过,好奇地抬了一下眉毛。
余二娘解释道:“袋子里的是月阴黍粉,瓶子里的是涅盘水。”
林木唇角笑容一敛:“涅盘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余二娘有些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不想要就还我!”
林木却将双手往后一背,又是一笑:“别生气呀!我没说不要啊,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什么好东西都有。”
余二娘瞪着他,“是啊,我这儿不光有救人命的灵药,还有迷药和毒药呢!”
林木含笑答道:“这样才好,等你的毒药长成了,记得多分一些给我,我想毒死的人可不少呢!”
“切!”余二娘一时失笑,毕竟这话竟是由一个光风霁月的正道修士说出口的,反差也未免太大了。
林木抬头望了一眼夜色,一拱手,说道:“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辞!”
余二娘点了点头。
林木又看了她一眼,抬脚即去,不一会儿便飞进了后山的林中。
余二娘这才转身走回内院,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也不知为何,忽然心血来潮,转过头确认了一眼林木消失的方向,这才留意到,林木居然还呆在那片林中,淡金色的雾气在浓郁的夜色中格外扎眼。
她的心忽然跳了两下,心道:“在出恭?……天老爷,我不会长针眼吧?……晦气!”
转眼间端午已至,几个大的忙得不可开交。
艾草、菖蒲、雄黄、驱虫粉、香囊以及五彩绳,都成了店中的抢手货。
那几日店中顾客盈门,连小六和大山都被接去帮忙。
端午当天,余二娘带着盐巴去了小周山,打了两只野鸡,又去野湖边捞了两条鱼,和王慈、小十一起包了粽子,到了晚上,几个大的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晚饭。
晚饭吃罢,余二娘对孩子们交代道:“五月初七便是芒种,那天我们要去鲁家提亲,这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所以铺子要歇业一天,你们要通知好客人。”
当天晚上,她和王慈一道准备好了大郎的庚帖与聘礼清单,又交代小五在镇上寻个可靠的媒人。
一切准备妥当后,次日清早,她驾车去了铁牛镇,将四个儿子接了回来。
大家傍晚时分到达虎牙镇,余二娘让大郎先去通知鲁剩明日上门提亲。
大郎许久不见鲁剩,心下惦念得紧,一下车便直奔鲁剩家中。
鲁剩那头刚炒了一碗油渣饭,正坐在堂间吃着,忽然听到敲门声,心里猛地一跳,赶忙起身去开门,一见是大郎,心头又惊又喜。
此时天气暖和,大郎见她穿得单薄,愈发显得苗条可人,发丝间插着的正是他送给她的那支银簪。
他见着人了,却是久久不语,只剩一片脸红。
鲁剩终于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被人割了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