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眉头微微一拧,只是将灵力聚在右足,微微用力,便听到“噗呲呲”的风声无数,四下的邪祟和鬼火就全都消散不见了。
她看着林木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有些厌烦,开始犹豫是要换个地方将他藏好,还是重新把他带回家呢?
转念一想,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褪去了石化的保护,皮肤变得如正常人一般柔软且脆弱,若是再藏在外面,遇上毒蛇猛兽,很可能就会一命呜呼。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把他带回家中。毕竟她家里有法阵护着,一般的邪祟根本靠近不了。
她伸手要抱林木,右手刚绕过他的腰,忽然感到手臂一紧。
一抬头,林木正好醒来,眼睛茫茫地将余二娘上下扫了一遍,然后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唤道:“夫人!”
余二娘只觉得有一道闷雷在脑海中炸响,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看清楚点!认错人了!”
林木眉头微蹙,又看了看,问道:“这是哪里?”
余二娘有些尴尬地抿了一下嘴,“这是我家附近的山神庙。”
林木失神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垂下了头,陷入思索。
余二娘只好任由他这样抓着自己,耐心等待。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再有反应,心里猛地一惊,推了推林木,果然……余二娘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又石息了!”
好在林木的身体此时是柔软的,余二娘很轻易地就抽回了手臂,然后抱起了他,抄小路经由后院回到家中,倒也没有撞上外人。
恰好今日岑明来了,与王慈就站在后院议事。
见到余二娘像抱小姑娘似的,就这么活生生地把林木抱了回来,两人同时一惊。
王慈两步上前,扶住了林木的胳膊,焦急地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怎么了?”
余二娘回头看了一眼岑明,岑明则一脸为难,悄悄朝她拱了拱手。
她这才想到,定是岑明担忧王慈的身体,所以才没有将林木前些日子失踪的事告知他。所幸自己也从没说漏过嘴。
她望向王慈:“你师父他病了,一时醒一时睡的。”
又交代他俩人道:“你们切不可把他的行踪传出去!”
岑明和王慈很紧张地对视了一眼,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余二娘当即把林木抱回房间,然后进入福地,到佛祖果树下拿起了那个银色面具。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木儿醒了?”
余二娘回头望去,正是悬壶真人,答道:“说不上醒了……他现在又睡了。”
悬壶真人叹了口气,说道:“想从石息中醒来,确实要费一番功夫……你为何不把他接进这里?”
余二娘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悬壶真人却是一声轻笑,幽幽说道:“你信不过他?……如此说来,你愿意让我进入这里,倒是我的荣幸了!”
余二娘有些歉然地解释道:“对不住,你救过我三个儿子的性命,对我而言是大恩人。可林木他……我和他并不熟悉,不敢担这样的风险。”
真人只是叹息了一句:“也罢,这地方到底是属于你的,你作何决定,我无权干预……”说完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又开始调息入定。
余二娘带着面具出了福地,将林木乔装好后,抱入正堂,放进了摇椅里。
王慈和岑明凑了过来,瞧见林木此时的容貌已经大变,岑明由衷赞叹道:“余妹子好厉害的手艺!”
余二娘并没多解释,只是摆了摆手,“权宜之计罢了。”顿了顿,问道:“对了,岑大哥,我蚕室里堆了好些蚕茧,你今日收吗?”
“收呀!”岑明点了点头。
二人随即一道进入蚕室,只见地上堆满了白花花的蚕茧,岑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太多了,怕是得拉好几趟啊!”
余二娘一笑:“我若是将它们全装进乾坤袋里,你能找人解开吗?”
岑明眉头一挑,“……这倒是个好主意!”
余二娘随即叫来小六和小十,四人好一通忙活,总算装完,又一起回到正堂喝水,正好看到王慈在伺候林木洗脚,脸上始终挂着期期艾艾的表情。
余二娘见不得他这副模样,默默叹了口气。
小六喝完自己杯子里的灵草茶,怕余二娘累着,主动绕到她身后为她捶背。
捶着捶着,余二娘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阵灵力的波动,一回头,果然,林木又一次醒来,眨着眼望着屋中众人,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有客,猎物不够,不行!”说完,竟然又昏了过去。
王慈一脸焦急地看向余二娘:“阿娘,我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余二娘眨了眨眼睛,说道:“伤到脑袋了。”
王慈又问:“可有医治的法子?”
余二娘抿了抿嘴,胡诌道:“唔……这种伤势嘛可快可慢,或许今天就醒了,或许几年都一直这样……别担心,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总会好的!”
王慈皱了皱眉,又小心翼翼地替林木擦干双脚,为他穿好鞋袜。
林木就这样在力家住了下来。
余二娘每日依旧忙碌,照顾林木的活儿便落到了王慈肩上,好在现在的他就像个稻草扎的人,不用吃喝,更不用拉撒,只是一味的昏睡不醒。
林木离开山神庙后,闹鬼的风波渐渐平息下去。
到了四月十五下午,余二娘进入福地拔了将近半数的血葵草和一大堆佛珠果,还有新得的四味伤药,傍晚时分带着这些东西出发去了月下坊。
出发前,她特意来到王慈房间,提醒他一定要将人看好,由于面具此时正戴在林木脸上,她不便取下,所以这一夜她用蒙脸的布巾代替了易容。
一路狂奔到月下坊后,她直接走到酒旗下,与聪不明进行交易。
聪不明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悬壶真人的伤势一直忧心忡忡,虽然也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女修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却没有细究的心情。
简单验了一眼东西,他便将装钱的袋子交给了眼前人。
余二娘接过乾坤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快速抽身离去。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