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说道:“这降真草是能刺激穴位,活血生肌,不过到底功效有限……”
余二娘没接话。这一点,也正是她近来所担忧的。
“我来此本是担心我徒儿体质孱弱,适应不了乡野山居的日子,但如今见他不仅身子有好转,还过得无忧无虑,我也就放心了。”林木长身而起,又冲余二娘一拱手,“感谢你们一家对我徒儿的悉心照料,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告辞,明日再来看他。”
余二娘望着他道:“王三公子留在我们这儿,本来就是为了不暴露他的踪迹。修士若是常来,只怕……不妥吧?”
林木眉头微蹙,他听出了余二娘的言外之意,心下暗忖:“奇怪,往日我林木在哪儿,追随的目光就在哪儿,怎么这妇人反倒一副很不待见我的模样?我是哪得罪她了?”
清了清嗓,他斟酌着说道:“放心,我会等到入夜后再来,一定会藏好踪迹!”
余二娘也站了起来,冷漠地抬了一下手,“修士慢走!”
“……”林木表情一滞。
迈过门槛的瞬间,他莫名勾起嘴角。
“……岑明曾提醒过我,这余二娘并非一般乡野农妇,今日一见,还真是与众不同!”
到了翌日,余二娘醒来后,观了观四下的气,确定林木不在附近,她这才放心地去了小周山,不过这一趟,她把盐巴也一起叫上了。
进入福地前,她一脸慎重地交代盐巴:“若是有人来了,你就大吼,听懂了吗?”
盐巴“阿呜”了两声,就乖巧地坐到了地上。
等余二娘收割完东西,走出福地,看到地上卧着几只伤了翅膀的竹鸡,盐巴则绕着她又蹦又跳。
她有些惊喜地弯下腰摸了摸盐巴的脑袋,赞道:“好狗!怪不得那些达官贵人争着抢着要养一条呢!”
她将竹鸡放进筐中,挑着担子下了小周山,晨光熹微,她远远看见有道人影正蹲在她家的院墙下,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挖些什么。
盐巴也注意到了那人,狂吠着朝他冲去。
那人听到动静,吓得赶忙站起身来落荒而逃。
余二娘走到了那人方才蹲过的地方,看到有块泥土似乎被人翻动过,泥巴下透出浓浓的黑色雾气。
她将担子放下,伸手刨了两下,竟刨出一块上等聚灵玉来。
“这玉上的黑气如此浓郁,难道有人想要加害我们?……可是单单这一块玉,能招来的阴气邪祟也不多啊。这人到底是谁?”余二娘犹豫片刻,又把那玉重新埋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余二娘发现自家房子周围的聚灵玉越来越多。
这些聚灵玉身上都吸满了强大的邪气,每次都是在她带着盐巴外出时偷偷埋下的。
到了第十二天,这些聚灵玉竟然将她家宅子围了整整一圈。
余二娘早就猜到这是有邪修想要借助聚灵玉在她家布下法阵。
而那埋玉之人,辨其身形,多半就是秦氏。
可秦氏一个愚昧村妇,上哪儿去弄这么多聚灵玉来?余二娘猜测,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只是这人目的不明,所以余二娘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到弄清他的来历再说。
这天晚上,余二娘照旧进入福地打坐,忽然感到四周的灵力有了奇怪的波动,引动她一阵心神不宁。
她立马走出福地,来到屋外,才发现整栋宅子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
这法阵利用十二块聚灵玉,正疯狂吸纳着四面八方的邪气,汹涌地朝着她家汇聚而来!
“居然是降厄阵!”余二娘气得头皮发麻。
好巧不巧,那个想要坑害她全家的人竟然还是她的传人!
“这‘降厄阵’乃我所创,只传过不吊宫的几位长老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用在了我自己身上!这可真是倒行逆施!……行!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初她发明这“降厄阵”,是为了方便夺取那些不义之士的家宅气运,只要法阵布成,呆在宅子里的人就会恶病缠身,厄运不断。
但想要开启这大阵,启阵之人的修为至少得在炼气五重以上,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乡野村妇,怎会引来那等高手,不惜耗费灵力,布下此等大阵?
她径直回了房间,就地打坐,开始使用《谷神诀》调动浑身灵脉,源源不竭地吸纳法阵中的邪气,将其导入丹海,再转化为灵力,为自己所用。
吸食了一会儿后,她感到四下的邪气有了衰退的迹象。
正打算收势,又猛然感到有人往法阵中注入新的源源不断的灵力。
看来是那幕后之人觉察出不对劲,终于现身,并开始以自身灵力强行灌入法阵中,以增强其威力。
余二娘微微一笑,心道:“正好!来多少我吸多少!”
当即屏息凝神,开始强行吸纳那些灵力。
终于,法阵中的灵力渐渐式微。
不一会儿,天渐渐亮了。
偏偏就在此时,余二娘感到自己的境界有所松动,预感到自己今日或许能有所突破,她立马进入福地,在里头又是一阵运功修炼。
没过多久,她感到丹海内一阵刺痒,原本久未成长的木灵根猛地往上冒了一截,不光如此,在木灵根旁又长出了一小截幼小的辅灵根。
她心下一喜,用神识一探,竟然是水系灵根!
然而就在此时,福地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有如地龙翻身。
她睁开眼睛,见四下一片灰烟,迷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害怕会有什么闪失的她,立马就出了福地,此时才发现外头天色早已大亮。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径直入了正堂。
正堂里只有小六,见是她来,主动问道:“阿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二娘眼睛一转,“怎么就你在,其他几个呢?”
小六笑眯眯地答道:“哥哥姐姐们去摆摊了,娇娇和他们在后院喂鸡呢!”
余二娘点点头,寻思:“看来孩子们是以为我早上去小周山有事耽搁了,都没发现我今天压根就没出过门。”
此时她走出前院,再瞧自家上空,已经连一丝黑色雾气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