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一位常来店里的贵夫人看到了有鲜花售卖,将店中所有的花都包了圆。
这位夫人交友甚广,朋友来到她家中,看见满屋花团似锦,有如春景再现,皆无比惊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花都是在余记杂货铺里买的。
于是,他们铺子里的鲜花立马紧俏起来。
一直到十月中旬,小五算了笔账,扣除各类本钱,一个月下来他们一共盈利了六十多两。
全家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吃了一惊。
虽然这笔钱还敌不上余二娘贩卖灵植的零头,可毕竟是几个孩子合力挣到的,大家着实高兴了一阵。
小五给三妹、春儿和小翠各开了五两工钱。
春儿自觉受之有愧,小翠就更不敢接了。
但好在小五有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还是让她们收下了。
深秋的天气,山上、田间都是一片枯黄萧瑟,唯独余二娘家前后院郁郁葱葱、花团锦簇。
再加上她容貌的变化,村里传了好一阵的风言风语,直到余二娘道出自己是白云宫外门弟子的身份,那些流言才渐渐平息。
由于入冬前食物储备充足,余二娘家依旧顿顿有鱼有肉。
王慈刚回来时还瘦得皮包骨头,一月过去,脸上和身上都长了些肉。
这段时间他每日都要煎药,余二娘便将灵泉水加在他的药汤里,平时变着法的让他吃佛珠果,一段时间下来,他说话的声音都比原先响亮了许多。
入冬之前,余二娘就给每个孩子都做了一身皮袄,每张床上垫的都是皮褥子,枕的都是蚕砂枕。
这段时间,余二娘先后给几个小的一人做了一件蚕丝夹袄,还剩了一些蚕丝,她计划着等收集够了,就给王慈也做一件。
那天午饭后,她一如往常,进入蚕室开始劳作。
她先将新采来的桑叶铺到干净的簸箕里,然后再将蚕挪到新的桑叶上。
又将桑叶残渣和蚕砂收集到一旁的筐中。
因为天气寒冷,蚕室里昼夜不停地烧着火盆,还算温暖。
余二娘正在换桑叶时,王慈敲门走了进来:“阿娘,我来帮你。”
余二娘皱眉道:“事情不多,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去歇着吧。”
王慈一笑,“这里头还挺暖和的。”就开始帮着余二娘一起换桑叶。
换完桑叶后,他们往蚕身上洒上一层薄薄的生石灰,便检查起哪些蚕适合上簇。
又将适合上簇的蚕挪到用树枝扎成的簇架上。
最后开始收集已经结成的蚕茧。
这些工作既繁琐又细致,二人忙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共收了小半筐蚕茧。
余二娘看着王慈满头大汗,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身体不好,明天就别来了。”
王慈只道:“我小时候也养过一阵子蚕,但那时只把这东西当个玩意儿,没想到真要用它糊口,竟如此辛苦。”
余二娘一笑:“这才养了多少啊,那些蚕农可比我们辛苦多了。”
二人说着话进入正堂,里头也是一片暖和。
小六正在教小十打络子,小七和小八安静地坐在一旁学写字。
看到余二娘进来,几个孩子都站了起来。
突然,小七开始捂着耳朵尖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这孩子虽说已经能听见了,却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甚至连简单的“咿呀”声也从没发出过,这让余二娘一度有些担心。
此时听到他忽然大喊,她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王慈伸手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柔声安慰他道:“不惊不惊,神仙在飞……不惊不惊,神仙在飞……”
小七总算慢慢平静下来,眨着眼睛望着王慈的嘴。
王慈还在念叨着:“不惊不惊,神仙在飞……”
小七忽然开口道:“不……不……”
余二娘心下一跳,鼓励他道:“对!不惊!不惊!”
“不……”
“不惊!”
“不、惊!”
“太好了!”小六在边上拍手道:“弟弟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小七这才伸出手来,指了一下余二娘的袖子。
余二娘低头一看,原来是她身上沾了一条胖乎乎的大白蚕,这孩子是被这小东西给吓着了。
从那以后,小七就开始认真学说话,到十月底时,已经能流利地喊出每个人的名字了。
天气愈发寒冷,余二娘惦记着大郎与小四,便让小翠做了两套兔皮护膝及两双厚冬靴,带了两坛子酒和一些过冬需要的物件,又去了一趟青云书院。
到达时正是中午。
门子通报后,她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回头果然是大郎和小四走了出来。
两个儿子一看到余二娘,皆是满脸亲热。
余二娘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们,询问起他们在书院里的近况。
这才知道小四因为力气大,被周夫子的女婿看中,亲自传授了他一套能御敌防身的拳法。
余二娘一抹偷笑,知道自己的所谋就快成了,勉励儿子道:“你天生神力,正是习武的好料子,跟着人家可得好好学。”
“嗯!知道了!”小四直率地点了点头。
大郎看到驴车上放着两坛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娘,这两坛酒是要拿去卖的吗?”
余二娘答道:“不是。你们夫子不是好喝酒吗?以后我每回来看你们,都会带两坛过来。”
大郎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夫子说了,你泡的这是灵果酒,而且年份很长,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不过阿娘,你这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泡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余二娘只是答道:“酒是老酒,可里头的果子是今年刚泡进去的。不过既然你家夫子没尝出来,你也不必戳破,免得他下不来台。”
大郎和小四听了这话,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余二娘又问:“在书院吃住还习惯吗?冷不冷?”
大郎答道:“不冷,我们白日上课都有炭火,夜里有阿娘给我们准备的厚被子和皮袄,这是我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了。”
余二娘听着这话,莫名感到有些哀伤。
再看面前两个儿子,一个月不见,似乎都长高了些,尤其是小四,都开始有些大人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