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珵心下一沉,下意识将润青往身后护了护,一同跪倒。
内侍展开卷轴,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荀端珵今于朝堂之上,持迂阔之论,倡姑息之策,妄议祖制,深负朕望。然北境军务紧要,特准携王府亲卫数名及太医院医官一人随行,以资策应。一应人等,即刻随行,不得延误!钦此——”
“太医院医官……”润青喃喃自语,眼中倏地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喜悦:“清予!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去了!”
端珵惊喜之余,也不免在心中思忖:皇兄此举,是知晓他与润青的情谊,特意成全,还是深知润青医术精湛,可助他一臂之力?或许,皇兄对他,终究是存了一份锤炼之心,而非真正的厌弃。思及此,他胸中块垒稍去,那股被贬斥的郁愤也散了大半。
他侧过头,看着润青那雀跃的模样,故意板起脸逗他:“北境苦寒,战事凶险,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徐副院判可想好了?”
“想好了!”润青答得义无反顾:“刀山火海,也跟你一起!”
在廖家那段日子里,他一直对廖芳各种妥协,几乎迷失了自己。而回想和端珵相处的点点滴滴,端珵始终支持他行医济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相较之下,这份懂得与尊重,竟是如此难能可贵,只不过他先前久入兰室而不闻其香罢了。
这番炽热的表白让端珵低笑出声,眉眼间残存的阴霾也被驱散:“倒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要委屈你了。”
“瑞王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身形修挺,穿着官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瑞王府门前。看着即将出发的马车,他长长舒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还好,总算赶上了。”
“谢恒?”端珵立即认出他来。就是那位在璃州时为他和润青施行换血续命术的谢同知,陈界安因贪墨被革职后,他接任了璃州知府的位子。此人素来沉稳持重,此刻却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狼狈和急切。
“是我,殿下。”谢恒努力平稳呼吸,目光落在润青穿的那件大红喜服上,面露惊愕:“徐大人,您这是??”
不待润青回答,端珵已将他往自己身边一带:“今日是我们永结同心的大喜之日。”
谢恒闻言,又看向只着常服、外罩蓝色裘衣的端珵,更加困惑:“那殿下您??”
端珵深深看了润青一眼,抬手解下他胸前那朵大红绸花,随即极为郑重地将它佩在了自己胸前,对谢恒道:“这样呢?可有了一些新郎官的样子?”
润青看着他这般举动,脸颊燥热,心底却甜丝丝的,忍不住悄悄弯了嘴角。
“恭喜恭喜!”谢恒是个聪明人,连忙拱手道贺。他是深知道这两人情谊的,此行,也正是为此而来。
“您二位,还没......入洞房吧?”
端珵和润青对看一眼,脸色都微微一变,方才的轻松笑意渐渐淡去。虽然他们此刻心中充满了破镜重圆的喜悦,但那换血续命术的禁忌,仍是他们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隐痛。
端珵叹了口气,岔开话题:“你此番入京呈递璃州税赋年报,本王本来还想约你过府一叙,也好当面谢过你在璃州的救命之恩,可眼下这情形……”
谢恒闻言,神色一正,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殿下言重了!殿下之事,下官在宫中已有耳闻。下官此番匆忙赶来,并非为了叙旧,而是因为……下官寻到了破解那‘换血续命术’禁忌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