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的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刚刚燃起希望的三人身上。
三十六个甲士,两名六扇门高手。
这个阵容,不是陷阱,这是绝杀!
“他……他怎敢!”向问天猛地睁开眼,因极度的愤怒和背叛,一口浊气上涌,竟是压制不住。
“咳……咳咳!噗!”
一声压抑的咳嗽,在死寂的后巷中,突兀地响起。
“不好!”
李逸的脸色骤变。
在他的气感之中,那扇黑漆大门之后,水榭听香院内,那两股属于六扇门高手的气息,瞬间绷紧!
如同两只听到了兔子动静的猎犬,他们的注意力,猛地转向了后门!
“有人!”
“在门外!”
李逸几乎能“听”到他们无声的口型。
“师弟!”令狐冲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手本能地握住了剑柄。
“别动!”
李逸低喝一声,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向问天的璇玑穴上。
向问天那即将爆发的咳嗽被强行截断,整个人翻了翻白眼,气息瞬间闭锁。
“走!”
李逸没有丝毫犹豫,背着向问天,猛地转向了隔壁——那家紧挨着水榭听香的另一座豪宅!
他没有时间去敲门了!
“令狐师兄,开路!这家!”
“什么?”
“这家是空的!”李逸的气感早已扫过,语速快如连珠炮,“正主不在,只有几个仆人在前院睡着了!后院是空的!快!”
令狐冲此刻对李逸的判断,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
他不再多问,举起撬棍,对准了隔壁的院墙。
“轻点!”李逸提醒。
“咯……嚓……”
令狐冲用尽生平所学,将内力运用于巧劲,那根撬棍硬是无声地,撬开了一块砖石。
而就在此时。
“吱呀——”
他们身后,水榭听香的后门,那扇黑漆大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一道阴冷的目光,正从门缝中,向外窥探!
“快!!”
令狐冲撬开了洞口,一把将任盈盈推了进去!
李逸背着向问天,紧随其后。
在李逸的后背,刚刚消失在墙洞中的那一刹那,令狐冲最后一个钻入,同时反手一掌,将那块砖石,推回了原位!
“呼……呼……”
四人跌落在隔壁院落的柴房中,任盈盈和令狐冲,几乎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
水榭听香的后门,一个六扇门的高手,疑惑地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只有月光的后巷,又看了看那块完好无损的墙砖,皱起了眉头。
“没人。可能是野猫吧。”
“嗯,通知弟兄们,打起精神。那老狐狸,狡猾得很。”
大门,缓缓关闭。
门内的杀机,再次蛰伏。
柴房内,四人死里逃生,却无人敢喘一口大气。
“好……好险……”令狐冲抹去满头冷汗,“师弟,你简直是神了。这隔壁……真的没人?”
“安全。”
李逸放下向问天,靠在柴堆上。
他的气感确认,这座宅院的主人确实不在。
几个仆役,都在最远的前院罩房,睡得正沉。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至少,比外面安全。
卓不凡的宗师感知,只会扫描街道和屋顶,不会无礼地,穿透每一座三坊七巷的豪宅内部。
而隔壁的伏兵,则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他们会严密监视水榭听香的四周,无形中,也帮李逸他们,挡住了可能的巡逻兵。
“向叔叔!”
任盈盈此时,才顾得上去看向问天。
李逸解开了他的穴道。
“噗……咳咳咳……”向问天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灰色。
他靠在柴堆上,抓着李逸的胳膊,眼中满是血丝:“李少侠……老夫……老夫信错了人……那是我……咳咳……三十年的兄弟啊……”
“向右使,先别说话。”李逸沉声道。
“不……我必须说……”向问天剧烈喘息,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卓不凡……他不仅抓了我,还策反了我的人……他……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向叔叔!”任盈盈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不会有事的,我们……”
“小姐……”向问天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去摸任盈盈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
“李少侠……”他转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李逸。
“教主……他……他虽已脱困,但……但他中了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
“什么?!”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陷阱,更让任盈盈和令狐冲震惊!
“教主……他每年端午……都必须服食解药……咳咳……东方不败……故意放他出来……就是为了……为了看他像狗一样……回去求药……”
向问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竟是昏死了过去!
“向叔叔!!”任盈盈失声惊呼。
李逸脸色一变,立刻搭上他的脉搏。
“糟了!”
“怎么了?”令狐冲急道。
李逸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油尽灯枯。他本就重伤,又强行催谷内力,全靠我一口混元真气吊着。刚才那口怒气攻心,气脉断了。”
“断……断了?”任盈盈浑身一颤,“那……那是……”
“他快死了。”
李逸吐出四个字,冰冷而清晰。
“除非……”
“除非什么?!”任盈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除非……有大罗金丹。或者……”李逸抬头,目光穿透了柴房的黑暗,“或者在半个时辰内,找到城中最好的药铺,用百年野山参,吊住他的心脉!”
“半个时辰?”令狐冲绝望了,“外面全是官兵,卓不凡还在天上看着,我们连这院子都出不去!怎么去药铺?!”
任盈盈的眼中,也浮现出深深的绝望。
刚救出向叔叔,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
柴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令狐师兄。”
李逸忽然开口,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留在这里,用你的内力,护住向右使的心脉,能撑多久,撑多久。”
令狐冲一愣:“那你呢?”
“我?”
李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沾满污泥的囚服。
“我去。”
“你去?!”令狐冲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弟,你疯了!外面……!”
“卓不凡在找的,是四个逃犯。”
李逸缓缓走到柴房门口,拉开了一条门缝,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庭院。
“他绝对想不到……”
“他要抓的逃犯,会主动走上福州城戒严的街道。”